宋南瑾望着车夫发亮的双眼,再一次确认芸娘终于寻到了一个好人,心里愈发高兴。
自她醒来,接二连三的坏消息让她应接不暇,如今一个好消息,就足以让她开怀的。
面前紧闭的门忽的打开,青衫少年端着药碗走了出来,抬眼看见站在门口的宋南瑾,不由呆了呆,“五姑娘,你怎么来了?”
开门的赫然便是当铺里那年轻管事,换了那一身当铺掌事黑沉衣服,整个人陡然年轻了好几岁,原来也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
“李管事可在?”宋南瑾拢紧斗笠,压低了声音问。
这才是她坚持出府的最重要的原因。
她不知道是否有人在暗中盯着她,但既然裴家故意针对李管事,难保有人不会暗中窥探,所以安全起见,她必须避开所有人的视线。
方老太太的事是意外,多亏四哥哥帮了她一把,她顺势而为,借着宋南玟混着出府,又有芸娘她们帮着打掩护,直接送到了李管事这新租的院子里了。
少年忙点头,“在的,在的。”说话间,他又忍不住往外探看,额头上的新冒出的红痘都仿佛带着急切。
宋南瑾失笑,“星儿没来。”
“啊,啊……哦哦哦!”少年尚带着稚气的小脸胀的通红,额上红痘也愈发鲜红,回头一不留神撞上门框,愈发窘迫,连头也不敢抬,匆匆进屋。
宋南瑾唇角微扬,目光扫过等在身后的车夫,再望着面红耳赤仿佛跳蚤一般的少年,心里却分外温暖。
自她醒来便是艰难险阻,总仿佛四处都是刀霜血剑,却原来还有这般真情真意,温暖人心。
李管事听见动静早已起身,他那日伤的不轻,幸好连翘及时过来医治,又有芸娘将他秘密藏到这个院子,这两日已经勉强能起身了,一见宋南瑾立刻要拜,“见过二小姐。”
宋南瑾为这熟悉的称谓而怔忪了下,幼年她寄养在狄府,有外祖疼爱,舅舅宠溺,谁人不唤她一声二小姐?可惜世事变迁,当年的言笑晏晏,早已随风而去,尽归尘土了。
她坐下,任着李管事在她身前跪倒,也不叫他起身,目光平静,却自有威严,“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管事抬眼,望着眼前年轻女子沉静眉眼,心口没来由的漏拍一记,一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用力之狠,嘴角登时渗出了血。
少年一惊,立刻去扶,“师父!”
李管事一把推开他,喝道,“晋言,你出去!”
陈晋言不想离开,但他素来敬重这位叔父兼师父,咬了咬牙,转身朝宋南瑾重重磕了几记响头,额头都有了血,“五姑娘,我不知道你跟我师父之间的纠葛,可他毕竟年老,又受了伤,您……”
宋南瑾一语不发,神情平静的近乎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