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个时辰过去了,桓儇就这样一直冰冷地瞧着他。虽然桓儇什么也没说,但是却让他觉得身上如同有千斤重担压着一般,喘不过气来。
好半响桓儇收回目光,扬唇哂笑一声,“也不知道。中益州还有多少像卓王孙这样靠冶铁发了大财的商贾……又会不会有官商勾结,欺压百姓的事情。”
桓儇的这番话,不免让徐朝慧心惊胆战。本朝不同于先朝法度那般,一应生产自由。按《大魏律》规定但凡未经官府允许私自采矿凿盐者,无论数目如何都要一并处死。
自本朝开国以来,只有少数几位皇商才能有此特殊权力。可是如今听赵娘子的意思,是说益州城里这样的人不在少数?他们这般猖狂,莫不是有人从中纵容他们。
“赵娘子的意思是益州城有人官商勾结,为祸百姓么?”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徐朝慧抬头迎上桓儇冰冷的目光,语气颇为凝重。
“有没有我不知道。不过徐刺史来益州后,想来和刺史府上的别驾和司马以及其他六曹应该已经见过了吧。徐刺史难道就没发现不妥之处?”桓儇眸中仍旧是一片雪色,然而面上却颇为柔昵,“总不至于徐刺史到现在也没同他们打过交道吧?”
头一回听见桓儇以刺史二字喊自己,徐朝慧温和的眸中闪过一丝失落,拱手道:“今日早上的时候,在下已经和司马贺知洲和别驾陶寒亭见过面了。府上的公文我也又去看,只是并没有找到什么异样的地方。”
闻言桓儇叹了口气。桌上一灯如豆,在喧嚣声中,整个房间内的气氛,却显得无比沉闷。
眼前的赵娘子明明还是自己熟悉的面孔,可他却感觉到了一股威压感。连带着那温和婉丽的面容,也变得无比陌生起来。
半响之后桓儇眼中冷意尽散,面上温和淡了许多,“徐刺史别误会,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今日我在益州城外转了许久,知道了一些事情。才会有这些问题,徐刺史不必放在心上。”
“没有。或许鸾娘子你说得对呢?的确是我失职在先,若是因为我的缘故导致百姓受苦受难,无论从何说起都是我疏忽所致。还请鸾娘子放心,等回去后我会再去翻阅一遍府中公文。”说到这里徐朝慧面露愧疚朝着桓儇长身作揖。
“刺史是个聪慧人。个中缘由不妨亲自看看,或许会另有体会。”桓儇负手而立很认真地看着面前的徐朝慧良久,她走到薛朝慧身旁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沉声道:“有些事情并不是表面这样风平浪静,其中暗流汹涌你我都不知道。我还有事,就不打扰徐郎君了。告辞。”
眼瞅着桓儇要走,徐朝慧忽然转身,“鸾娘子!”
闻言桓儇驻足转头看着他,眼中隐有疑惑。
“赵娘子,你住哪。我送你回去吧?”隐在袖中的手略微有些颤抖,徐朝慧看着桓儇沉声道:“宋之岚也在城中,节度使是他的义父。我担心他知道你来了,会对你不利。”
“多谢徐郎君好意,还是我自己回去吧。徐郎君此前就已经多方袒护我,恐怕宋之岚已经嫉恨上你。不必为了我得罪节度使。”话落桓儇当即颔首准备离去
听得刚才那番话徐朝慧赶忙叮嘱道:“好。还请鸾娘子多加小心。若是宋之岚真的为难你,你大可以搬到刺史府来居住。我想节度使也不是不明是非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