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下?崔皓眼中升起讶然,他在大理寺中摸爬打滚多年,自认练就了一身无人能及的识人本领。
可是当他在面对桓儇的时候,却什么也看不透。对于桓儇只有四个字深不可测。为什么觉得深不可测,因为其如海似渊,窥不见底。却又能一击致命。
“臣只觉得你深不可测。”
斟酌许久,崔皓才道了这么一句。
桓儇眼中神色如常。嘴角噙笑,“这朝中人人都戴着面具,本宫也不例外。此次选你任剑南节度使,亦是本宫的私心。朝廷中需要新人亦需权衡。”
庙堂最重制衡。可是反复维持制衡,最容易让人精疲力尽。前一秒还在你死我活,下一秒就有可能重归于风平浪静中。就算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可是只要没人点燃这颗爆竹,所有的一切都会相安无事。
而制衡的关键在于新。这新字还必须得有力量,能够激化矛盾,让矛头转向。并且在分不清楚敌我的情况下顽强地活下来,成为新的力量激荡四方。不被彻底吞噬。
究竟何种结局除了靠天意外,亦靠人为。
如今桓儇就是这漩涡中的引渡者。除了礼贤下士,给予足够的信任以外,还需要外力辅助。
“臣得大殿下您的赏识才能升任节度使。”崔皓从善如流,当即俯身叩首道:“崔家上下都愿为大殿下您马首是瞻。”
崔家遭温家打压多年,不得高位便是有人才也被外放做不得京官。幸得这代出了个崔皓,一直在温家面前伏低做小,这才能有机会蒙桓儇赏识,谴他平河东雪患,立下大功。
故此才有了升任剑南节度使的机会。崔皓是个聪慧之人,而崔家又懂得知恩图报,知道桓儇急需建立自己的力量来与裴、温抗衡。
崔家自然也愿意投桃报李,替桓儇效命。
“谢本宫做什么?机会给你,能不能把握是你的事。本宫先前也与你说过,若你不幸死在晋阳亦是你学艺不精。”桓儇挑眉,轻笑一声:“本宫向来自认眼光不错。你事情办的好,论功行赏自然要调任你。只是剑南路途遥远,而且段氏在剑南经营这么多年,少不得还有未拔除的暗桩,你初来此地小心为上。那位益州刺史徐朝慧是个不错的,能与之深交。”
“但……徐家不是裴中书的人吗?”听见徐朝慧的名字,崔皓随之皱眉试探性地开口询问道。
“或许我们立场不同,但是他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话止此处桓儇摇了摇头,“本宫无意徐家,但是也不想埋没人才。”
并非初涉庙堂之人。在权力下独行多年,她清楚朝堂之上哪有什么朋友,只要政见不合就是敌人。
即便如此,对于徐朝慧这样的人才若是因为几方博弈势力,将其埋没。不仅是朝堂之损,亦是百姓之损。
更何况与桓儇而言,徐朝慧不仅是人才,亦是一枚好用的棋子。既然是好棋子,就应该放在该放的位置上,才能成事。
崔皓也是听过徐朝慧名字的。先帝在世的时候就听多次提起过徐朝慧,称赞此人是一个有真才实学的。他那篇策论实在精彩。
当年若非他年纪尚轻还需历练,留做京官也无不可。如今又听大殿下亦对此人赞赏有加,他越发想见见,这位新上任的益州刺史。
“大魏有大殿下您,实乃天下士子之福。”崔皓再度折膝叩拜桓儇。
见他如此,桓儇摆了摆手示意他起身,“行了。先回去歇着吧,晚些时候你记得出去转转熟悉一下政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