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对面的李鸾芳道:“你这个, 怎么说你爸爸呢,小狼你等等,你爸给你留了话, 让我找找……”老太太嘀咕着,“我放哪儿了呢……”
话到这里, 一阵悉悉索索翻腾东西的声音,宋文压着性子耐着心等着,过了一会,李鸾芳似是找到了,按着纸条一字一句念道:“臭小子,你毛还没长齐呢,就乖乖的听话,服从组织安排。你爹当年破不了的案子,你以为是那么好破的?”
宋城留的果然不是什么好话, 李鸾芳模仿着宋城的语气,宋文简直能够想象出老头子吹胡子瞪眼的模样, 他被气笑了:“那老头凭什么那么笃定我破不了他破不了的案?他是怕我真的破了案子的话, 他脸面无光吧?还有, 为了我不碰这个案子,老头昨天连夜开会了吧。”
李鸾芳道:“嗯, 今天早上三点就出去了。”这时间也就比宋文得到消息稍微晚一点。可见宋城对这个案子极度重视。
宋文想了想又对李鸾芳说:“你告诉那老头……”
李鸾芳直接断了他的话:“告什么告,你们一来一去的, 真当我是传声筒啊……你爹说,如果你不听话执意要查的话,就有两种结果, 第一, 他就杀到南城去, 和顾局聊聊,到时候你这个警察也就别做了。第二,就是把你调令调到省局,两个结果你自己选。”
这两句话一说,直接就把宋文的下招给堵死了,而且这两句还算是留了颜面的,如果真要操作起来,老头有一百种方法来治他。明面上宋文就和进了如来佛祖手掌心的孙大圣一般,翻不出五指山。
宋文心里有气归有气,他也知道,到了这一步,层层的命令下来,想要收回成命,那是不可能的,而宋城的做法,从大局来说,也无可厚非。他也就是习惯性地想和宋城犟上几句,此时听李鸾芳这么说,宋文微微皱眉,越发觉得事情不简单:“至于吗?这敬老院的事儿就这么要命?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有和我说啊。难道这案子后面还有内幕?”
宋文虽然一直不服他爹的管教,但是现在叛逆期早就过去了,他了解他爹的脾气,一般宋城对他的各种行为也只是听之任之,不屑出手干涉。
宋城这个人,做事的目的性很强,现在忽然这么死拦着,里面一定有他的原因。宋城是希望把他从芜山敬老院的案子里撤出来。那个故事他们还没有拼凑完整,夏未知的死亡不是那么简单的。
“你爹他……从来有事情都是闷在肚子里,不和别人说的,你要是想打听,那就亲口去问他吧。”然后李鸾芳转了语气又道,“我猜这芜山敬老院的案子,当年是519专案组一起查的,其中肯定是有一些牵扯。你爹那个人,最是刀子嘴豆腐心,他就是……说话不太好听,其实还是关心你的。”
宋文呵了一声:“你就别废力气给老头洗白了,我们父子关系怎么到了这一步,你是看着我们打过来的。”
“这次,我站在你爹这一边。”话到这里,李鸾芳的声音低了下来,“小狼,听妈一句话,别碰519,那案子太邪门了。”
当年,这个案子让她差点失去儿子和丈夫,全家人都置于危险之中,吴青因为这个案子坠楼,警队中还有其他人因此丧命,她到现在还心有余悸,那时候宋文还小,很多事情不知缘由,所以不了解其中的凶险。
宋文不以为意:“你个医生,也封建迷信?”他的心里却在想着,终归是十几年前的案子,那些坏人活到现在,也不过是一些大妈和老头子,很多都被时间淘汰了,还能有力气兴风作浪的又能有多少。
李鸾芳索性把话说透了:“本来刑警就是高危职业,我和你爸,总共你这一个儿子,别的案子你随便破,算是妈求你。只有这事,没得商量。”她想了想又补充,“许长缨算是你爹亲传的学生,经验比你丰富,手底下各个都是精英,破了好几起大案,他会好好查案子的。都是为了人民服务,查哪个案子不是查啊,对吧儿子。”
“说到底,还是信不过我。“宋文嘀咕了一句,但是自己亲妈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不好和父母硬刚。
而且,陆司语对之前那个案子十分执着,甚至对其中的有些事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如果可以拉开一段距离,也许是件好事。想到这里,宋文转而问李鸾芳:“对了妈,问你个事情,如果止疼片成瘾,怎么戒啊。”
李鸾芳声音一抖:“你不会是……”刑警是个压力大的职业,又经常日夜颠倒,容易受伤,她一直担心着宋文,今天宋文这一问,把她吓了一跳。
宋文忙道:“不是我,我同事。”
李鸾芳这才放下心来,又恢复了医生的态度,她早年干过急诊,后来转了临床,各种病症多多少少都见过,踱着步问:“他吃多少?”
宋文考虑了一下:“大概是正常三四倍的量吧,药名是……”他翻了一下,把药名告诉李鸾芳。
李鸾芳的声音顿时高了八度:“这不是胡闹吗?!还要不要命了?这么大的量,长时间吃会成瘾,产生药物依赖性。而且,这药霸道得厉害,再吃别的也都不管用了。”
宋文被她这一嗓子险些刺破了耳膜,急忙把手机拿远:“所以这不是戒呢吗?”
“是什么原因服药啊?是伤还是病?”
“胃病,胃溃疡,又喜欢硬撑着。”
“那这可是个慢功夫,要好好休养。”李鸾芳叹了口气,“首先药要收起来,不能放在他知道的地方,这个东西就和毒似的,有瘾,特别是这种吃惯了的人,有点疼就想吃,一般人的意志力根本扛不住,你放他知道的地方,他就会克制不住自己摸过去。第二步就是要控量,说吃多少,就给多少,掐着表算着时间。然后呢,你得让他逐步的减,一点一点地来,熬不住再吃。”
话到了这里,李鸾芳忽然顿住了,想到了什么般敏感地问:“你这个同事,男的女的啊?”
宋文头一疼,真是什么事情都能绕到这个上面:“男的!”
李鸾芳哦了一声,那声音又是有点失望,她可能是女人的第六感,觉得宋文对这个病人格外的关心。
宋文想到了陆司语心里一动,试探着问李鸾芳:“要是给你找个娇贵的媳妇,你还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