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娴正要上前扶文慧,却被她一把甩开了。文慧满面悲愤:“你们……也是同伙吧?!为什么?!我几时怠慢过你们?你们要这般害我?!”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文娴文怡姐妹几个都觉得莫名其妙,不知如何答她。文怡猜想她大概是为了什么事又跟家里人闹别扭了,不由得有些厌烦,便道:“六姐姐说话仔细些,我们才回来,就被你劈头骂了一场,你好歹让我们知道是什么缘故呀?!便是我们姐妹真有理亏之处,也该把话说明白吧?!”
文慧眼泪盈眶:“若你们不是同伙……为何全都出了门?!只留我一个……只留我一个……孤立无援……”她喃喃呓语,忽然间悲从中来,泪水流个不停。
只是她这话听在众人耳朵里,便叫人觉得不是滋味了。本来所有人都要出门的,是她自己不愿去罗家,怎的就成了别人害她?连文娴也有些恼了:“六妹妹,你再不把话说明白,我就不管你了!”她可是再和气善良不过的姐姐,怎的就害了妹妹?!
文慧只是哭个不停,这时踏雪从后面跑过来,死死抱住她的腿,哭道:“小姐,您不能去啊!您若去了,奴婢们就没命了!”
“给我滚开!”文慧忿恨地将她踢到一边,“你是我的丫头,却帮着她们瞒我!你们都瞒着我!你们都瞒着我!我是不会听你们的话的,我绝对不嫁柳东宁!”
“给我住口!”门内传来于老夫人的大喝,文怡等人望过去,只见她冷着脸站在阶梯上,如意双喜立在两侧搀扶,蒋氏跟在一边,一脸急切地看着女儿:“好慧儿,听话,我们不会害了你的!”
这是……怎么回事?!
文怡下意识地看了踏雪一眼:“六姐姐到底怎么了?”她回头示意冬葵,将踏雪扶起来。
踏雪感激地看着她,在冬葵的搀扶下站起身,犹豫地望向文慧,没有回答。
文慧没留意她,只是哭着对蒋氏道:“母亲不是一向最疼我的么?!为何也要逼我?!您早就知道姑姑会来的,也知道她来做什么,为何不告诉我知道?!”
三姑母来过?!
文怡吃了一惊,忙望向于老夫人与蒋氏。
蒋氏脸上闪过一丝愧色,但还是苦口婆心地劝女儿:“好慧儿,母亲都是为了你好,你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就能明白母亲的苦心了。听话,别惹祖母生气!”
于老夫人却冷冷地盯着孙女,硬邦邦地道:“我与你父亲、母亲都商量过了,这对你是最好的安排,你不必再多说了!踏雪,扶你们小姐回房去,没我的话,不许放她出来!也不许任何人去看她!”说罢斜了蒋氏一眼:“若有半点风声传出去,叫这婚事生了变故,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蒋氏打了个冷战,忙道:“婆婆放心,媳妇会好生约束慧儿的。”说完快步走到女儿跟前,不顾文慧的挣扎,硬是拉着她往后头走。文慧哭叫:“母亲,你不能这样!放开我!我要去跟姑姑说明白!”蒋氏只是红着眼圈拉她走。
文慧见哭求无效,挣扎得更大力了,差点儿便将蒋氏甩开。于老夫人看得脸都黑了,蒋氏担心婆婆怪罪女儿,忙抱住女儿,小声道:“好慧儿,你心里再不愿,也别当着众人的面闹。你忘了在平阳时的事了么?!”
文慧愣住,想起在清莲庵的那几个月,身上便不禁发起抖来。她惊恐地看向母亲,却看不到一点玩笑的神色。她开始冷静下来。
事情还没到绝路,她还有法子可想的!她记起了明日路王府的茶会,终于顺从了母亲,回了自己的院子。
文怡姐妹等人看得目瞪口呆,直到于老夫人开口,方才清醒。
于老夫人问过她们今日的事,听说她们见过了沪国公府的二夫人与小姐,又认得了几家官眷,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很好,你们都表现得很得体。往后出门做客,也要这般才是。”
众女齐声应了,文怡又送上了罗四太太备的礼物,于老夫人似乎更高兴了:“四太太太客气了,又不是外人,何必如此。”说了几句闲话,便打发孙女们走人,临行前还轻描淡写地道:“六丫头今日受了凉,有些发热,说话也糊里糊涂的。待会儿还要请大夫来瞧呢。只怕明日不能去王府了。你们见到王妃,就替她说一声,向王妃陪个礼吧。”
这是……不让文慧参加明日路王府的茶会了?
文娴文怡文娟文雅面面相觑,蒋瑶眼珠子一转,笑问:“表姐既然病了,确实不好再去参加茶会,只是她素来与王妃最熟,姐妹们原该由她引领的。她不能去,又该谁带姐妹们去呢?实在是我年小位卑,怕是没那个体面。”
于老夫人笑道:“王妃不是下了帖子么?人人都是这样去的,何需引领之人?进了王府,自有人带你们到王妃跟前去请安。”
她这么说了,众人也只好应了声,便恭送她离开。但她离开后,二门里头便一片安静。众人相互对视,面上都有些异样。
文慧方才的举止,虽然不可对外人言,但亲眼目睹的人难免有些想法。
文娟最沉不住气:“六姐姐这是怎么了?大哭大闹的……姑姑过来了,事先怎的没人提过?这是要定下六姐姐与柳表哥的亲事了么?”她看向文安:“在平阳时,因为柳表哥把……那件事的责任都归在七哥哥头上,六姐姐不是跟他闹翻了么?柳表哥做了那样的事,祖母为何还要把六姐姐许给他?”
文安却是心里有数的,面上半点气恼都没有:“这也是好事。柳表哥虽有许多不足,但对姐姐却是真心。人在年轻时总是难免会做错事的,只要能改过就行。我与他是表兄弟,一点小事,何必放在心上?”
他轻描淡写地说完这番话,便抬脚走人。文娟目瞪口呆地目送他离开,忙回头问文娴:“七哥哥是不是也糊涂了?他对那件事足足记恨了半年!居然就这样轻轻放过了?!”
文娴有些难堪地看了蒋瑶与文雅一眼,给妹妹使了个眼色:“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是小孩子拌嘴罢了。气消了,自然就没事了,也值得你叨来念去的说个不停?”随即拉起她的手:“今儿累了一日,咱们早些回去歇息吧。你不是要借你九姐姐的衣裳么?该做什么修改,也当早些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