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花当真已经惨不忍睹,衰败凋零,已经失去了它所有引以为傲的资本。
和它完全不像的,是权月捧着花露出的双眼里那份闪亮亮的期待。
像是在说,我已经遵守了承诺帮你把花摘来了,你也该遵守承诺帮帮木兮之了吧?
虽然他们提的一直是还账,可两人心知肚明,抵账只不过是幌子,心照不宣只是为了给鬼医保留一点面子。
鬼医看着权月盛满期待的眼,抿了抿唇,低头轻轻摇了摇头,“这花我不要了,你拿回去吧。”
“不要?”权月也没想到鬼医说不要就不要了,脸色稍变:“为何不要?”
“不要就是不要,你哪儿那么多废话,大不了老头子我不收你钱就是了,免费的你就偷着乐吧!”
鬼医有些不耐烦的激动,坐不住的站起来,背着手来回走。
这下权月确认了,鬼医今天的不对劲不是来自于别人,而是来自于自己。
她多少有些疑惑,他们这两天也没见过,又怎么和她扯上了关系,还是说这鬼医对自己不自信,所以退缩了?
“老先生,您知道我为了找到这朵花,险些丢了性命吗?”
权月从来不是一个喜欢诉苦的人,但现在,为了让鬼医心软,她也只得打出一张同情牌。
“昨天那场大雨您还记得吧,因为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晚辈双腿都陷入了沼泽里,你看。”
权月伸出十根手指,上面都包着纱布,“这些是我死死的抠着土地留下的伤口,我一个人在泥潭里挣扎,大雨落在我的身上,沁入我撕裂的伤口,我背上的伤口被泡到发白,化脓,大夫说,若是我再晚一点回去,沼泽里的毒气便会顺着我的伤口侵入我的内脏,就算我没死在沼泽里,也会很快死在外面。”
她说着,顿了顿,看向鬼医,果然看到了他越发皱紧的眉头,权月见同情牌有用,便继续道:“您可能无法想象我是如何独自一人面对希望的,沼泽不断的拖拽着我往下沉,我疼的浑身上下都如千百只蚂蚁攀爬啃咬,双腿泡入沼泽里,被吸到麻木,那个时候我真的以为我要死了。”
“别说了。”
“可是我不甘心啊,我不是不甘心我快死了,我是不甘心我明明已经采到那朵花了,明明有机会将那朵花带到您面前,明明就差一步木兮之的眼疾或许就会好了我却死了,我不甘心,我太不甘心了。”
实际上那个时候权月双腿泡在沼泽地里并没有想这么多,她唯一想的就是冷静,放松自己,慢慢挣脱。
可这并不妨碍她编故事,“我奇迹般地爬到了岸上,您想象不出来那个时候我心里有多庆幸,庆幸我活了下来,更庆幸我活着采到了那朵花,即便大夫告诉我就差那么一点,我的双腿可能就保不住了,即便他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不要在这几日下床走动,但我还是来了,您知道为什么吗?”
不用权月多说,鬼医就应该明白这是为什么。
因为害怕花会枯萎,害怕用性命换来的花最后落成一场空,所以冒着双腿会废的危险,还是一瘸一拐走到了这里。
“然而当我满含希望的看着您时,您却告诉我,您不要这朵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