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灯节终是来临,权月死亡的消息一经传出,各方奔走相告,很快已经传遍了江湖各地,人尽皆知。
再看不见往年这个日子游走在街上行人的愁色,几年的提心吊胆随着权月毒发身亡彻底烟消云散,街上,人人手捧花灯,欢歌笑语好不快活。
他们歌颂着那个将毒针扎入权月身体而自己身亡的小孩子,送走权月最后一面的木兮之和其弟弟也成了老百姓的恩人。
一路捧着花灯来到湖边,这里是木兮之与权月互相欺骗的开始,因为不是人流的主要聚集地,所以除了兄弟两人之外一个人也没有。
时间倒回几天前,谁也没有想到,用来祭奠死在权月手里之人的节日最后会用来祭奠权月本人。
木兮之和男子蹲下身,捧着花灯放入了湖中,花灯漂浮在湖面,在花蕊中伫立的蜡烛烛火摇曳,微光跳跃,木兮之坐了下来,低垂的眼里浮着一抹低沉。
“我怎么也没能想到,我竟然不愿意看到她死。”
几日前权月闭上眼的景象还时刻浮现在木兮之的眼前,他很后悔,没有在最后的时刻说出她想听的话。
而今她离世了,那句话便再也说不出口,将永远淹没在他的心中。
“哥其实也是有些喜欢上她了吧?”
那种知道自己被骗依旧甘之如饴的病态,任谁能不感动?
男子笑了笑,拍拍木兮之的肩:“我知道哥你觉得不应该,但哥你发现了吗,我们所认识的权月,和我们从别人口中听到的权月,不太一样。”
正是因为这种不一样,造就出了两个不同的权月,像是同一具躯体里住了两个灵魂,不同的灵魂有不同的特色。
以前的权月只会让人恨的牙痒痒,而他们见到的权月,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让人说不清楚的吸引力。
“在我和她短暂的接触中我见到了她孤独的坚持,哥呢,你从她身上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
木兮之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弟弟的问题,认真的思考片刻,还是摇摇头,“我不知道,或许……”
他抬头看向高高挂在月空中的弯月,皎洁明亮,是黑暗中唯一的光,唯一的坚持。
“或许是不真实。”
“不真实?”
男子有些不解,“怎样的不真实?”
“唔。”
这个木兮之还真不好说,“大概是我能感觉到,她不爱我,甚至对我没有一丝的情感,她之所以对我好,之所以想从我口中听到一个答案,只是因为我和某个人很像罢了。”
毕竟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权月依旧在透过他看向另一个虚影,那其实不是第一次。
木兮之一直都能看见,所以每当权月凝视着他的时候,他都能看到她的注意力其实并不在自己身上。
他也不是不明白,他在权月心中可能只是一个替身,她真正愿意对对方好的,不顾一切甚至是自己的性命也要去关怀讨好的是别人。
可即使是明白,他仍在不知不觉中将自己代入了那人的身份当中,感动于他或许会感动的地方,如此,才会在大快人心的时刻心痛如刀绞。
就像是看客在面对别人铭心刻骨的感人事迹时也会留下感动的眼泪那般。
木兮之到底有些遗憾,可惜时间太短,他没有问过权月,那个被她如此珍视着的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