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七,是定好的动工日子,妉华和罗根山带着嵬山村的一些村民一大早来到了山神庙的山头上。
重建的第一步是取材。
木材不难找,山神庙周边就有许多合用的树木,只是刚采伐下来的木头不能直接拿来用,需要进行干燥和防腐防蛀的处理。
今天就是来采伐木头的。
共同修建共同出钱出力,各村都出了人来。
从各村上到山神庙不一定要经过嵬山村,所以定下所有人手直接上到山神庙,不会到嵬山村集合。
嵬山村的人上来不久,各村的人陆续都来了。
其他村子的人上来,看到在山神庙里四处走动的妉华,全都多盯了她几眼。
“怎么有个女人在这里?女人能伐动木头?”
“是来当厨娘的吧。”
“不说自带干粮吗,不做饭哪里用得着厨娘。”
“怎么用不着,总得给口热水喝吧,烧热水正是女人的活。”
嵬山村的人听见了,赶紧打断这些人,“你们胡咧咧什么,这是我们嵬山村的花里正。”
“铁柱,她真是你们村的女里正?”有的人听说过嵬山村选了个女里正出来,只是妉华太年轻,不敢确定。
刘铁柱的大嗓门一亮,“那可不。你们村不是派人来学过开云拳嘛,开云拳就是花里正传给咱们的。”
“当真了不得,要在前朝怕不是能当个女将军了。”
有人惊叹,也有人忿然,“这不胡搞吗,你们嵬山村怎么选个女人做里正。”
“这话在理,老话说男主外女主内,哪有女人当里正的。”
“说的是,女人连祠堂都不能进,怎么能做官?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不能破。”
刘铁柱一瞧,领头说胡搞的是上坡村的马二平,爆脾气上来,“我当是谁,原来是‘有种’的上坡村马家人。不服气别来,山神爷可不是谁都保佑。”
这话一出,应和马二平的人不吭声了。
上坡村马姓是大姓。
马姓本不姓马,两百多年前,一批穿着外族衣着的人从北方到上坡村定居,改姓了马。
八年前,山匪在上坡村又是烧又是杀,马姓男人多数逃掉了,不是他们身手强悍,是因为其他姓的人跑时都是先顾着妻儿老小,而马姓人则是第一时间弃了老娘妻女跑进了深里躲藏。
他们的老娘妻子女儿,活着的全被山匪抓走了。
十里八村的人对这些马姓人都很瞧不起,提起这事,都是反讽他们是“有种”的马家人。
马姓男人活下来后,头一件事是再娶妻。
周围村子没人愿意把女儿嫁给他们,正儿八经的媒婆都不待见他们。
“马家人怎么也来了?他们不是不信山神爷吗。”
“这不明摆着吗,想白学拳法和木匠手艺呗。”
为什么这些人愿意自带干粮来建山神庙?除了对山神爷的敬奉,还有就是想学些木匠手艺。
罗根山的木匠手艺是出了名的好,能跟着学上两三分,会做个普通家什,就能受益一辈子。
这些对她的议论和争吵,都在妉华的预料内。
在民智未开的当下,妉华没打算跟这些人争辩个一二三,她用的是最直接的方式,一斧头砍了下去。
“嘭!”
很大一声砍木头的声响,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是山神庙前一人怀抱粗的树木,被人砍了一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