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山脚下的时候,村子又变成了我刚醒来时的景象。村里灯光闪耀,还在山下就能听到各种叫卖吆喝、欢歌笑语,热闹的人声充满了整个山村,似乎所有人都沉浸在欢乐的节日气氛之中。
沿着石板台阶向上走,秦坤鹏一直偷眼看我,冲我不停地挤眉弄眼。
不需要任何默契,换了谁都明白他在问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但我真的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胡老板倒也没对我们做什么,回到村里,他就把我们三个带去了旅馆,又亲自送我们回了二楼房间。他爸妈还给我们送来了一壶茶水,几盘茶点,态度一如先前那般热情。
“三位就在楼上好好休息吧,车修好了,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三位的。”
胡老板最后说了一声,又冲我们礼貌地笑了笑,便和他爸妈一块转身出了房间。
房门刚一关,秦坤鹏几乎瞬间就来到我面前,肥厚的大手使劲拍着我的肩膀,压低了声音问:“小师傅,这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刘……刘汉涛怎么又活了?还有他那老婆、孩子!这别是个鬼村吧?”
“鬼没有这么具象,咱们应该是被困在某种迷魂阵里了。”我一边分析,一边伸手进口袋,拿出了那段用来缠刀的符箓布条。
“迷魂阵?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看到的这些都是幻觉吗?但是我感觉特别真啊!”秦坤鹏不敢相信地说。
“幻术就是这么回事,真真假假,很不好分辨。要是我的眼睛没坏,很容易就能看出来谁是真人,谁是假人。”
“你眼睛坏了?那个天眼吗?”秦坤鹏惊讶、紧张地问。
我叹了口气,摇头说:“那其实不是天眼,是五行眼,只要我集中注意力,就能看见万物的五行气场。但是在隧道昏过去之后,我就没办法开眼了,应该有人在山里布了个局,故意封我的眼睛,防止我把迷魂阵给破了。”
“难道是……胡老板?”秦坤鹏猜测道。
“不确定,但有一点能肯定,这村里活人死人都有,刚才在公路堵咱们的那二十几个人里面,应该混着4、5个活人。”我猜测道。
“不行了,我感觉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了,这什么活人死人的。”秦坤鹏用力摇晃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又抬手抓着头皮,挠得咔嚓咔嚓直响。“小师傅,你就直接说吧,现在咱们到底该咋办?就老老实实在旅馆里等着吗?”
“等着肯定不行。”我摇摇头说:“这阵局估计很大,从咱们进隧道开始,可能就已经中招了,如果真等一晚上,没准就再也出不去了。”
“就像鬼打墙那样一直转圈迷路吗?”秦坤鹏忧心忡忡地问。
“差不多吧……”我含糊地回道。
但实际情况可能更遭,虽然我从来没亲身经历过迷魂阵,但过去六年里,我爷可没少和我提。
据我爷的亲身经历,曾经有个人在沙漠里误入了迷魂阵。我爷带着人去找了40多天,最后是因为一片沙漠中的一棵小树苗,让我爷找到了那个人。
那棵树苗生长在一片诡异的草丛之中,周围没有绿洲,也没有其他植物。
我爷带人就在草丛下面挖,最后那个失踪的人给挖出来了。
那人已经变成了干尸,嘴里肚子里都是沙子,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根子,脸上凝固着诡异的笑容,似乎死前经历过一番狂喜。
没人知道他究竟在迷魂阵里看到了什么,但他的死,却给阵局注入了生气,催生出了那片沙漠中的草丛,还有那棵小树。
“对了,我给你们的血银粉还在吗?”我忽然想起来,便向秦坤鹏和司机老孙问道。
他俩赶忙在身上翻找了一下,拿出了那两瓶血银。
我点点头说:“把它们收好,千万别离身,要是等会你们彼此之间发现谁不对劲了,就把银粉倒在手里,去按对方的太阳穴。”
“那……那要怎么判断谁不对劲啊?”司机老孙皱着眉问。
“没什么具体标准,就凭感觉吧。”我依然含糊地回答道。
老孙看了看秦坤鹏,又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血银瓶子,感觉好像现在就要给秦坤鹏的脑袋来一下。
秦坤鹏向后一躲,满眼警惕地盯着老孙,接着眼珠一转,又看向我说:“小师傅,你觉不觉得,外面好像变安静了?”
被他这一说,我也发现了,刚刚街上还热热闹闹的,现在却变得一点人声都没有了,只能听到蝉鸣蛐蛐叫。
我们三个对视一眼,赶忙跑去窗台朝楼下看。
青石板街上,游客和村民都还在,但一个个都僵硬地站在原地,就好像被人施了定身法一样。
这时,胡老板突然从旅馆大门跑了出去。
我赶紧拽着秦坤鹏和老孙向后躲开,等了一会,才再次探头向下看。
胡老板已经没影了,下面的游客村民依然僵硬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下去看看,你俩留在这别动,互相看好了,别中招。”我冲秦坤鹏和老孙叮嘱道,然后转身来到房门口,在门缝向外看了眼。
果然,有人在房间外面守着,是活人,走来走去的。
我退回来,食指放在嘴前,示意秦坤鹏和老孙别出声,然后去到窗台那里,翻窗子跳了出去。
旅馆的木机构很容易攀爬,没费多大劲,我就向下爬到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