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仙尘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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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天地异象(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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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大地,浑厚无极,雄山阔土,疆域万里。北有苍茫草原,一望无际,接壤高原,上有寒月冰山,直捣星云,四季霜雪覆盖,寒意不绝。南有浩荡长江,滋养两岸,沿岸城郭林立,百舸争流,千帆过尽。北有滚滚黄河,如长龙伏地,绵延中原,兴千秋帝业,集天下之盛。江河东去,终归瀚海,东海之上瀛岛如月相伴,兴盛一方。

然有繁华鼎盛之所,亦有人迹罕至的不毛之地。遥望西北,有昆仑天险,琅琊阻绝。又存瀚海沙漠,长年黄沙漫天,寸草不生,鲜有人迹,唯沙匪隐匿期间,作乱边地。

若论险峻孤噩,寸步难行之地,当数苗疆十万大山,一撒千里,如绿色天鉴截断天地。大山长年云雾缭绕,茫茫无际,山峰凸起,如剑,如矛,如戈,如戟,纵横排列,山岭交叠,蔚为壮观。山间浓翠臂日,古木参天,暗生奇珍异草吸取天地精华,属天地宝库,潜存蛮荒异兽磨牙吮血,亦为凡人禁地。

此山如同沉睡千年的巨兽,一朝苏醒天下皆惊。

繁星似斗,高挂天际,稳如吸盘,又似棋子在冥冥运行,往复循环,万年不曾更改。可唯独今日的星辰扑扇晦朔,似是在被大地厚土所引,摇摇欲坠。

猝然一道炫目白虹自密林重峦中冲天而起,刺破九霄,其芒盖过皓月,湮灭群星,似神兵划过夜幕,神州浩土在刹那间化为白地,惊起万家灯火,唤出百兽低鸣。

少顷,光柱渐熄,散于天际,万物生灵在其下惶惶不知所措。

中原,帝都,皇宫,观星台。

每月望日,大周离武帝赵弈都要在子时正亲临观星台,借满月清光,用棋语同天宫玉皇交谈。布衣女相谢安然与卫尉白虎候自陪侍左右。

据灭四合,吞八方的烽火连绵已过去九载,到达先天之境的女帝容颜不曾随岁月改变。今夜依旧穿着那首次亲征,讨伐北燕前祭天时的礼服。碧玉金凤皇冠,黑底金纹九龙帝袍,一身辉煌盛装,恍如玉皇嫡女降世。

白虎候数年如一日般银甲白袍,昂首持剑与女帝形影不离,面容宽阔,色如秋云,亦如九天神将下凡。九十九阶天梯下三千白虎亲卫凌然伫立,肃穆无声,枪尖银芒似星辰汇聚闪耀。

旁侧一身素衣的谢安然,身影被金银并耀的光芒所遮掩,仿佛幽灵般毫无存在感。她用一双深邃的眸子,静静凝视着帝王的一举一动。

只见女帝赵弈一手执黑,一手执白,黑子方落,白子紧随,不稍加思索。黑白代表着阴阳,预示着生死,蕴藏着乾坤,是万物之道。女帝凭此感应天意,以治理万民。

可天意难测,女帝对侧虚无缥缈的玉皇天影并非时刻都让女帝保持清醒。而谢安然作为宰相便是要做能够束缚女帝的影子,劝谏帝王。

「恩?」女帝刚刚拾起一枚棋子,手骤停于棋台之上。眼前同她对弈的玉皇虚影,忽被一道炫目无比的白虹吞噬。

「陛下!」谢安然和白虎候同时高喊,但天地尽白,不可见物,谢安然只来得急用衣袖遮掩光芒,耳畔尽是嘈杂的慌乱之声。

待白光消散,台下素来军纪严明的白虎禁卫已乱成一团,他们的主帅白虎候半跪在女帝身前俯首问安:「陛下安否,刚刚」

「我,我看到了。」女帝打断白虎候的话,喃喃道:「那是什么?一闪即逝,只有一瞬。」女帝迷茫地看向棋盘对岸,玉皇已无影无踪。

「啪,咔嚓!」停留在指尖许久的黑子猛地落下,石棋盘顿时生出一道将棋盘一分为二裂痕。

缓过神来的谢安然也跟着跪下,不加头饰的长发铺散在观星台上。她本欲陈奏什么,此番天生异象却一时难以解答。

良久,离武帝突然开口:「劫兆!大周的劫兆!」

「启禀陛下!」谢安然抬起头想劝谏,发现女帝的表情无悲无喜,出神地凝视南天,让人捉摸不透。「启禀陛下,此光可能是上天降下的吉兆!且看此光圣洁如尘,便知不是妖邪降世,当属玉皇降下的福音,陛下当立即感应天地,聆听玉皇祝福才是。」女相谢安然熟知天文地理,女帝常听取她对天象的解析。

「臣同意谢大人的看法,这是陛下祈天求下的福兆!,可大摆庆典,大赦天下。」白虎侯齐贺拱手附和。

谢安然和齐贺二人一向是女帝最信任的臣子,但今时女帝丝毫都未将他们的谏言听进耳中,愁眉难解,忧虑聚在眼底。「不对。逢九必变,七星也偏离轨道,这是劫兆,必是劫兆!」

「陛下!斗转星移虽预示变革,但未必不是由安转康之意。」谢安然露出焦急之色,不施粉黛的玉面如冬日初雪般纯净。

女帝缓缓低下头,威严的龙颜此刻浮现出一抹迷茫,但旋即被一股天威似的霸气所掩盖:「不对,天下积弊已深。上天既有预警,朕绝不能再优柔寡断。叫上官青凤来!」

谢安然当然知晓积弊是指那些帮女帝征讨天下的江湖势力:一教三宗四派。他们皆是尊享朝廷俸禄的正统大派,扎根已深,雄踞一方,动之则风雨飘摇。「陛下,此事」

「休要多言!」女帝喝止谢安然,抬手一指白虎候。「召悬镜司首座。」

白虎候一咬牙,沉声领命,快步走下天台,身上的铠甲哗哗作响。

悬镜司,黄泉狱。

白虹冲天,连黄泉水都映得透亮。几刻钟后首座便被陛下召去,至今已过了三个时辰,董羡君实在等得有些焦急。

她坐卧难安,只得在首座的衙房内来回踱步。一双黑色的高跟凉靴把木板敲得嗒嗒作响,与脚下黄泉的哗哗水声相伴。

「监察使大人!」忽然门被一个身负薄甲的狱卒推开。

「恩?」董羡君心情不大好,杏目含煞瞪那小卒一眼,拖在地上的链剑如蛇行尾随在后。

那狱卒顿时打了个冷颤,脸上的疤痕隐隐作痛起来。「禀告监察使,首座大人回来了。」

董羡君先是一喜,随即追问道:「你见首座的神情如何?」

「小人,小人只是望了一眼,没,没太看清。」狱卒战战兢兢道。

「废物!」

「大人饶命,饶命!」那狱卒马上跪下求饶,董羡君可没时间抽他,急匆匆地跑到了黄泉狱的鬼门外。

刻有恶鬼头颅的门扇大开,风实有些大,似是暴雨将至。董羡君遥见上官青凤缓步走来,黑狐披肩半漂在空中猎猎作响。

首座没坐轿子,心情想来不错,看来大事已定。董羡君熟知上司的习性,凭她的目力也能瞧见上官青凤眼底暗藏的笑意。

「首座,怎去这么久?陛下有什么旨意?」董羡君上前迎接,献出媚笑。

「自是和陛下深谈国事。」上官青凤甩手将披肩仍给董羡君,里面只穿着裹胸和黑皮短裤。首座一年四季大多是如此打扮,鲜顾及朝廷礼仪,只在面见陛下时,稍显庄重地披上层黑狐披肩。

此时,上官青凤更显她高大的身材,一条匀长的大腿几乎全裸,腿根直与董羡君腰部平齐。肩臂不着无寸缕,坦露着蛮腰玉脐,裹胸外堆出雪白半球丰盈挺硕。足下的鞋除了底子,只有一条侧带,涂红的指甲,脚背,踝骨乃至足跟都一览无余。

上官青凤的着装如此暴露,鬼门外许多狱卒却无一人敢抬眼瞧她,仿佛那胴体是什么可怖的东西。

其实就连董羡君也不敢直视首座太久,只见对方肤色宛如冬日寒月,灰蒙蒙的无有一丝光泽艳色,给人带来一种彻骨的凛意。

「拿着!」董君羡将叠好的黑狐披肩扔给了狱卒,一言不发的随上官青凤来到衙房,将一杯泡好的红雪茶递到卧榻旁。

黄泉狱的基建设在地下,全靠火光照明。董羡君能清晰看到火焰在上官青凤惨白如纸的面容上跳动,而她的唇却深红似血,同杯里的血红茶一般颜色。

上官青凤横卧着,抿了一口茶,又放到一边,漫不经心道:「你我精心策划的人榜逐鹿已被陛下采纳。」

董羡君为上司捶着小腿,闻言喜笑颜开。「陛下圣明,想来谢安然很失落喽!」

「女相是个彻头彻底的文人,崇文抑武的政策虽好,但是太柔,不合陛下的心思。」上官青凤嘴角微扬,得意道:「陛下用剑扫平四国,如今便是要用剑扫平武林。」

「首座便是陛下唯一可依仗的宝剑。」董羡君封城一句,转为正题道:「刚刚,苏澈那边传来消息,他已发现霹雳堂有所异动,正欲」

上官青凤打断道:「有苏澈在无需忧虑。还是说说陛下的旨意。」

「是!」

「陛下密令我们放掉死囚楚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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