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请问先生有预定吗?”门口穿着绿色旗袍,气质雍容华贵的迎宾礼貌地问道。
“哦是的。”
沈伦挺着胸,将双手背在身后,装出一副领导干部的样子,“我来早了,我在等我的同事,和门口的保安小哥说过了。”
“好的先生,请问知道是哪一间吗?我可以领您先过去。”
沈伦摆了摆手,“不用了,那小子不靠谱,我还没联系上呢,美女你忙吧,我这里随便看看。”
“好的先生,那边有休息区,可以给您安排一些茶水和点心。”
为了不露出马脚,沈伦不再谢绝她的好意,倨傲地点了点头,跟着她走了过去。
迎宾将沈伦带到一处角落,落座在宽大豪华的大沙发,身前的茶几上已经摆放了底下燃着炭火的小茶壶,几叠精美的茶点摆放在旁。
“先生你稍事休息一下,有需要的话可以叫我,不打扰您了。”
迎宾说罢礼貌地欠了欠身,转身走出去拉上了布帘。
沈伦给自己倒了杯茶,精美的茶具里冲泡的只是廉价的荞麦茶,但是他的心思完全不在茶上面。
他起身将与外界隔断的布帘拉开一道缝隙,回到沙发上选了个能看到外界动静的角度坐下,一边喝着茶,一边将目光牢牢盯着外面,以期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随着时间的推移,外面往来经过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原本幽静的环境变得嘈杂,可是沈伦并没有发现任何熟悉的身影。
抬手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六点了。
“花姐!楼上爱琴海,善哥那几桌关照再过十分钟可以上热菜了。”
一句随意的招呼声犹如一丝风声传进了沈伦的耳朵。
善哥?这称呼怎么有些熟悉?沈伦急急思索着但就是想不出个头绪,他站起身在小小的休息区内来回踱着步。
善哥,善哥,善哥,善哥!动迁办!动迁办的善哥?!沈伦拍了一下脑门,在对善哥有限的记忆中搜索着他的样子,越想越觉得接走林岚的男子就是那个善哥。
他想到这里再也坐不住了,刷的一声掀开门帘,沿着楼梯向上走去,去寻找爱琴海,中途问了一下经过的服务员,打听到爱琴海在三楼。
会所的内部空间就像它的外观一样庞大,穿过热闹的二楼来到相对安静的三楼,转了几个弯,终于找到了在一个角落中的爱琴海。
沈伦站在门口,隐约能听见里面吆五喝六的声响,似乎是在敬酒,他轻轻将双开的大门推开一条门缝,小心翼翼地往里张望,原本被阻隔在内的声浪顺着门缝直冲出来变得嘈杂无比。
这是个面积不小的宴会厅,装饰得很豪华,一排落地玻璃窗将室外的夜景完整装了进来成为布景的一部分,厅内一共摆了五桌酒席,一边的一辆餐车上摆放着一只硕大的生日蛋糕,看样子是某人的生日宴。
目力所及范围之内的人都不认识,继续寻找,他并没有看到林岚或是善哥,却意外地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江贤毅!正当他瞪大了眼睛继续扫视室内时,他的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力量之大让他整个人往下一沉,糟了,被发现了!那人一手推开大门,另一只手在他背后重重一推将他推进房内,屋内顿时一静,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这里。
沈伦也没想要逃,而是干脆借着这机会将所有人看个仔细,屋内几乎所有人如同背景板一样静止不动的场面反而凸显了一人的惊慌失措,正是此人将沈伦的目光吸引到了那里。
“善哥,这家伙在门口鬼鬼祟祟的,你认不认识?”将沈伦带进来的男人问道。
只见主桌位置,一个男人站立着看向他们,带着条刀疤的脸上也是一脸的疑惑,而他的身边就是那个惊慌失措的身影,那是林岚。
张善淳看了看沈伦,又看了看身边的林岚,再借着一点记忆,如何还猜不出来人是谁。
“哎呀呀,原来是沈先生啊,您这也是大驾光临给我庆生来了?”张善淳满面春风地离开主桌走到沈伦身边,一把搭住了他的肩膀,沈伦对他貌似亲昵的举止不为所动,只是死死地盯着想要找条地缝却不得其门的林岚。
他的心在滴血,虽说这段婚姻已经走到破裂的边缘,但是在两个人的心里谁也没有放弃最后的希望,至少沈伦在没有看到酒店门口的那一幕之前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现在……她堂而皇之地坐在另一个男人的身边为他庆祝生日,这就是她在电话中说的在忙?那么吃完饭还忙什么呢?把自己作为生日礼物奉上吗?然后在到达人生高潮之际打个电话让他也陪着一起欲仙欲死吗?那么问题来了,林岚始终不肯交代的三天两晚的去向,这个答案应该很明朗了,沈伦几乎把下嘴唇咬出了血,如果目光能穿透,林岚身上早已千疮百孔,可是张善淳看着两人的神交似乎颇为受用,他拍了拍沈伦的肩膀,走到场地中央对大家挥了挥手。
“这位沈兄大家都不认识,那我就来介绍一下,你们平时叫我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他介绍别人为什么先要问大家对自己的称呼,于是众人试探着三三两两,稀稀拉拉的喊着“善哥。”
“我今天没让你们吃饱是不是?整齐点。”
张善淳不满地甩了甩手。
“善哥!”屋内爆发出一阵声浪。
“那你们。”张善淳说着将手慢慢指向几乎把自己蜷缩起来的林岚,“管她叫什么?”
众人又是一阵不解,有人嬉笑着喊了声“嫂子”,引来周围人的哄笑。
“哈哈,响一点,我没听见。”张善淳嬉笑着说道。
心领神会的众人又是一阵整齐的音浪,“嫂子!”
沈伦的身体在颤抖,林岚捂着嘴,止不住流着的眼泪模糊了视线,但似乎还能看见沈伦赤红的双眸。
“那你们知道这位沈先生是谁吗?”
“不知道。”底下有人回道。
林岚忽然意识到张善淳想要干嘛,她嚯的站起身,“善哥不要!”
张善淳看了她一眼,仿佛根本没听见她的话,“这位沈先生就是你们嫂子的老公!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屋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转瞬间爆发出一阵好似要掀翻屋顶的爆笑声。
在震耳欲聋的笑声中,林岚仿佛一只泄了气的皮球颓然地坐倒在椅子上,双手掩面痛哭流涕。
沈伦的耳膜被震得嗡嗡的,一阵巨大的耳鸣让他头晕目眩,但是却隔绝了铺天盖地的嘲笑声,他慢慢闭上眼睛,只有这样才能让受伤的心裹上伤口。
再睁开眼,沈伦慢慢转向身边得意狂喜的张善淳,张善淳以为他要爆发,后退一步拉开架势,可是沈伦却微微一笑。
“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继续,我告辞了。”
“等一下。”
张善淳叫住了转身向外走去的沈伦,“呵呵,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啊,咱们俩也算是在一个战壕里战斗过的战友,你说是不是,哈哈哈。”
“我操你妈的!”沈伦一听顿时气血上涌,转身撩起一脚对着张善淳踹了过去,可是一来张善淳早有准备,二来他虽说个子不如沈伦高大,但是几年牢狱生活造就了他好勇斗狠的性格和不凡的身手,他只是稍稍一躲,然后再顺势一脚就将人高马大的沈伦踢了一个踉跄,几个小弟见状冲上前来架住了沈伦。
“你干什么?!”林岚见状惊怒不已,离开位子就要冲上来,却被人在张善淳的示意下拦住了去路。
“原来你不会打架?”张善淳轻蔑地看了一眼沈伦,“白瞎了你这身板,来来来,再介绍几个战友给你认识。”
张善淳说着慢慢走向其中一桌,林岚看傻了,这还是她认识的温文尔雅,对她体贴入微,让她不自觉就沦陷的善哥吗?
“善哥你要干什么?!”
张善淳回头望了她一眼,那从末见过的毒蛇般的眼神将林岚刺了个透心凉。
他走到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身后,双手按着他的肩膀,眼睛却是看着沈伦。
“这位也是你的战友,科技幼儿园的李老师,哎,要说你也是个男人,你五万块钱一下子拿不出来也就算了,怎么能让你老婆拿身子去抵呢?”
沈伦的眼睛顿时瞪得老大,幼儿园?五万块?莎莎说妈咪没穿小裤裤就是那次?
“还有这位。”张善淳走到一个身材发福的中年男人身后,“你老婆酒店的餐饮部经理,当然啦,现在已经不是了,他也是你的战友。”
张善淳继续移步,在沈伦的注视下居然一步步走到了他的好兄弟,江贤毅的身后,沈伦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嘴巴也微微张开,江贤毅神情尴尬无比,但是张善淳的大手还是压了上来。
“意外不?你的好兄弟也是你的好战友,而且你这兄弟可精得很,你们一起出去旅游就先把你老婆给吃了。”
沈伦脑袋嗡的一下,马上就想到了莫干山,自己被留在镇上半夜才回酒店就是安排好的,难道这两个人那时候就联合起来勾搭成奸了?他把目光再转向林岚,只见她面向墙壁,哭得梨花带雨。
“而且……”张善淳指了指几人,“我们几人可是有深厚的战斗友谊的,因为我们同时在同一个战壕里战斗过,你要是有兴趣,下次我们一起,哈哈哈。”
沈伦体内最暴戾的基因瞬间被激活了,他低吼着大力甩脱了因为讥笑他而分神的喽啰,几个箭步冲到距离张善淳最近的一张桌子,眼见隔着桌子,他干脆一咬牙一用力跃上桌面,踢翻无数茶盏杯碟,对着张善淳一个饿虎扑食扑了过去,在满屋都是对方的人的情况下,这是不要命的打法。
事实也确实如此,他扑倒了张善淳,但是马上被十几双大手像提小鸡一样提了起来,身上,脸上,腿上,无数只手向他招呼着,他只是仗着一身血勇冲到这里,可是面对这么多只手,这无济于事,他能做的只是像一只虾米一样蜷缩着身体,护住要害。
“别打啦!别打啦!不许打他!!张善淳!叫你的人住手!!!”林岚像一头发了疯的雌豹,一边用尖声嘶叫而破音的嗓子叫着,一边抓挠撕打着围成一圈对沈伦拳打脚踢的人,但是这根本没用。
林岚绝望了,她转而跪倒在地,扑到端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一幕的张善淳的膝盖上,“善哥,善哥我求你了,别打他了,你让他们别打他了。”
张善淳用冷冷的眼神看着她,挥了挥手,“先别打了。”
众人闻言暂时收住拳脚,沈伦蜷缩在地上,早已是一副灰头土脸的狼狈模样,连脸上也印了几个脚印,他从几人的腿间看到林岚跪在地上抱着张善淳的腿嘤嘤的哭着。
张善淳伸手摸了摸林岚柔顺的长发,就像是在摸趴在脚边的宠物猫。
“这样吧沈伦,咱们也算是没什么仇怨,其实老子早你好几年就操过这女人了,你也犯不着跟我吃什么醋,这样吧,我给你个机会,你现在爬过来给我磕个头,叫声大哥,我就放你走。”
如此侮辱性的要求把林岚惊呆了,她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可是张善淳没有理会,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否则,哼哼。”
他冷笑一声,“这里是老子的地盘,我弄死你都没人知道你信不信?”
“大哥?”沈伦嘿嘿一笑,牵动着嘴里被打破的口腔黏膜一阵钻心的疼,“嘿嘿,你他妈哪儿比老子大?”
张善淳那一脸仿佛手握生杀大权的得意的笑凝住了,“继续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