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琳熙走出屋外,东望蟠龙山,寻常之人只看到那山峰之上有微弱焰火,但是在她眼中,是那魔气腾腾升起,势弱却不停休,却仍在一道道的闪闪金光之中慢慢模糊不清。
看来明珠消失的事情,楚无涯也已经知悉,既然明珠已经不在祭天峰之上,楚无涯自然也没有继续硬闯的理由,终究是借助冲天魔气,在洛家大内高手抵达之前迅速撤离。
她摸着头上还在盘着的木兰玉簪,她特意梳洗妆发,将这玉簪插在发髻之上,本还心存幻想,可以借此与赵书义嬉闹游戏,可惜如今诸多心思也只得随直面的寒风一样飘散远去。
洛琳熙此刻不复往日的感伤春秋,她不想与即将赶来的洛家诸人有所接触,更是不愿再度面对赵书义内疚的面容,此刻街市之上空无一人,深夜沉静,她走着这条不知道行过多少次的路口,一步一步走向洛家皇宫之内,她此世四十余年光景,自她亲手借助天命书将那昏庸不堪的先皇斩杀之后,便不愿再多呆在那宫内,她不想再度勾起自己的往事回忆。
这么些年,她游历于北陆各地,她这般明艳不可方物的娇媚人儿,总是会遇到不开眼与不知底的各路人,她初时只愿能快快寻到她牵挂数年的昔日郎君,却看到的是一位又一位的过客俗人,她心情稍好,便对有些人巧笑嫣然,以色诱之,享受他们的热烈的殷勤,她若是心中不喜,便是冷若冰霜,只用灵力修为与那道器的不世之威,让那些人为自己的行为后悔,家世与天资的差距,使得北陆之上少有人能耐她何,便是那有名有姓的高深真人,又有几个能在她的嬉笑之下仍得镇定与平静?
她的艳名与恶意一起传遍北陆之地,不熟识的人说她是这北陆第一女魔头,姘头情夫难以数清,可至今不见有人承认何日之时曾在何地与她云雨,可熟识的人又有几个会替她扫清这些污言秽语?自己的弟弟洛天洋为了洛家这帝位稳固奔波纵横,东连灵虚,南通焚天,为了联结世间大族,更是破例同意让明珠那般不修灵力,难得长生的凡人女子嫁入宫中,一切心思皆是为了谋求洛家百年千年的帝位永固。
自己的小侄女洛樱与洛兰诸事无忧,只为认为像她这般修为高深,一心求道只为登天的修士岂会被这些世人言语左右?时日长久,她便也不在纠结与不满这些北陆谣言乱语,只是偶尔寻不到赵书义的日子中,她躲在两人唯一与这世间有所联系的终南山的时候,她也会像数千年前的那个羊角小女孩一般,等待着那个熟悉却再也末见面的身影温暖左右。
此世她注定与赵书义缘分深厚,难以自由,可是事情的发展却总是出乎她的意料与谋求,她曾经自信这一世的郎君会如千年前那般只她一人,再无别求,可惜只是短短数日的别离之后,赵书义便与那上一世的明珠情缘重修,她的遐想只短短数日便到了尽头。
难道两人真的只是缘深情浅,在那上一世的情缘之后,这一遭成为了一对怨偶?洛琳熙望着沾满泪珠的小手,赵书义刚刚仍在上面画着她往日最熟悉与最渴求的圈圈圆圆,她与赵书义诉说之时不会刻意强求,但每次两人相拥于云雨后,她最是喜欢这般圆圆圈圈的定着两人的以后,这一世母亲最后的心之所求,亦是她这一世的梦寐以求,她深深的渴望与赵书义的一世情缘的再起,但她更希望两人是上一世千年美满仙缘的延续,而不是互相折磨彼此的百年之久。
她沉思而行,不曾注意那蓝裙已经托在地上,光洁整齐的裙面被地面的灰尘打乱,就这般随着她探入洛家皇宫之内,此刻皇宫之内因为祭天峰的关系,所有位置遍布暗棋落子,可洛琳熙穿行于皇宫之内,所有人见到她的身影,没有一人敢上去打扰,皆是沉默不语,对她毕恭毕敬。
她没有去跟洛天洋谈洛樱与洛兰的婚事,也没有去与洛家两姐妹共聊心事,她的目标十分明确,就是皇宫的东宫之内。
洛松刚刚回到宫内,便得知了姑姑要来东宫的消息,他对此则是疑惑不解,洛琳熙虽然贵为洛家长公主,自他记事之初,她从来不在镜正城逗留,一直游历奔走与北陆各地,随着他的年龄渐长,姑姑的各种名声与声音也都传到他的耳朵里,他的父皇洛天洋对这些事只是避而不谈,他却对姑姑充满了好奇,只是每次与姑姑见面,姑姑对他总是爱答不理,反而对自己的两个妹妹甚是亲昵。
洛松早已脱下沾满明珠血迹的沾血蟒袍,又将自己好好清理,他此刻衣着明黄的便服,整个人显得很是随意,他看着姿态婀娜的洛琳熙,仍是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姑姑,好久都没有再见到您了。”他主动开口,他不知洛琳熙的突然到访到底是何意,但是在他的东宫之内他不愿意处于被动的境地。
“今日有魔族擅闯祭天峰,你为何也在那里?”洛琳熙当着洛松的面,直截了当的问出自己的问题,洛松是洛家的太子,她从来不需要像对洛兰与洛樱那般亲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