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迷前脚刚跟着凉梦离开,关忘忧后脚便从床底下,狼狈爬了出来。
说狼狈,还真是狼狈,浑身满是灰尘不说,俊脸上还有一个沾着泥土的鞋底印。
关忘忧心中一阵恼火,恨不得将那小娃揪回来打一顿。
他活了那么久,从来没有人,敢一脚将他踹进床底下,而且先是踹屁-股,后来又在他想爬出来,搞个隐身术什么的,结果他引以为傲的俊脸,又被那小娃狠狠踹了一脚。
关忘忧越想越恼火,掸了掸道袍上的灰尘,来到梳妆台前。
他对着镜子,看着脸上微微青紫的痕迹,暗自咒了一声:“该死,下脚还真狠。”
关忘忧抬手在脸上扯了扯,摁了摁,原来的青紫痕迹,随着他的动作,立马消失不见。
转身的那瞬,关忘忧直接隐了身,紧接着便走出了屋子。
……
苏迷随同凉梦,来到一处偏僻的院落中。
满院红树繁花,精致清幽亭台,一汪池水深-深,映着柔和月色,犹如一幅夜色靡丽优昙的绝美画卷,美不胜收。
而那四处布满幔帘的亭台之中,一道身着白色衣袍的男子,正执手抚琴。
悦耳醇潺的琴音传来,略懂琴技的苏迷,一时间便陷了进去,如痴如醉。
然而下瞬,随着池边传来一道细微的声音,她猛地惊醒,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心神,似被无形力量拉扯一般,仿佛灵魂要脱离了身体。
这琴音一定有古怪!
“咳咳咳咳咳——!”
下一瞬,苏迷猛地咳起来,不要命似得拼命咳着,势必要破了他的音阵。
然而那亭台之中,执琴男子只是微微一顿,随即陡然拔高了琴音:“铮——!”
琴音响起的那瞬,苏迷的心神,再度晃了晃。
但紧接着,她仰头便飙起了三段高音:“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你为什么背上小包包……!”
苏迷用的是三段高音唱法,一句比一句高,最后把音飙的极高,险些就要飙飞。
白衣男子梭然闻声,当即皱起精致如画的眉首,修长五指一摊,琴音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见他停下来的苏迷,也立时收了声,随即清了清嗓子:“公子这是嫌我,唱得不好听么?”
男子没有回答,径自垂下眼帘,掩去眸底那抹奇异难辨的复杂之色。
凉梦见此,一把拉住苏迷:“实在抱歉,主子身体抱恙,今夜不便见客。”
“姑娘,方才不是你把小生拉过来,说你家主子可以帮小生治病么,怎么这才一会子,你家主子就抱恙了呢,还是你觉得小生唱的太难听,把你家主子唱病了?”
凉梦被她的话猛地一噎,顿时无言。
她往凉亭方向偷瞄一眼。
苏迷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但见那白衣男子,抱着古琴就要离开。
她也不知怎么的,挣开凉梦的手,闪身便拦住了那人:“等等——!”
话未落的下一瞬,苏迷眼瞳一阵紧缩,大张了嘴巴,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
苏迷完全没有想到,男子的脸上,近乎一大半,全是被火灼烧的疤痕!
脸上那么明显的疤痕,却衬得他一双幽幽眼瞳,越发的深邃,无边无垠。
“看够了么?”男子不温不火,对上她的眼,淡淡出声:“看够了便放开。”
苏迷依言,快速放开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