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客房
房门被小厮轻轻带了起来,楼下的赏诗会已经结束。
众人略带遗憾的退场,没有看到自己想看的第三轮,到底是有些失望的。
诗集字画都被掌柜收了起来,打算留作珍藏。
沈诗语抬脚走了进去,丫鬟玉兰被留在了门外。
桌案前,盛稷替她倒了一杯松萝茶,绅士抬手道:“沈小姐请用。”
她玉手轻抬茶杯,道:“多谢。”
盛稷低首,微微抿了一口温茶,倒影在茶叶间的燕眸,一片清凉冷寒,在放下茶杯的片刻,转瞬即逝,恢复温和,问道:“沈小姐来此所为何事?”
她握着温度正好的茶水,出言担忧道:“我听父亲说,陛下罚了南归门所有侍卫三十大板?如今盛侍卫伤势如何?怎么此时出宫了?”
“无事,出来置办些侍卫处的东西,马上便回。”
“为何是你出来置办?”她有些打抱不平,放下茶杯负气道:“盛侍卫伤势如此严重,应该卧床休养才是。”
他淡淡摇首,“多谢沈小姐挂怀,这是卑职心甘情愿的。”
“不,定是他们欺你辱你!”
“并无,他们待卑职极好。”
“盛川渝?!”她有些急声,反应过来便羞红了脸,“盛、盛公子,您、您性子太好了!”
他藏在桌子下的手缓缓的收紧,有些痛恨克制,也有些可笑难忍,面上却淡雅俊逸,平静不已道:“沈小姐多虑了,卑职在南归门任职侍卫长是卑职的荣幸!”
沈诗语低下脑袋去,揪着帕子的手有些紧张,自责道:“说来说去,总归是我对不起盛侍卫的。若不是我犯了宫规,怎么会让盛侍卫受罚?”
“已经过去了,沈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盛侍卫当真是受苦了!”她颇有感慨,端起桌子上的茶水仰面而饮,道:“之前盛家在时,您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
他低下洁白的额头,眸里似含轻笑似含嘲讽,状若无意的吸引着话题道:“盛家已被灭门,此时此刻,又何来盛家一说?”
“不,还有陆家在!”
“你说什么?”他面露惊异,不明所以,“什么陆家?”
沈诗语放下手中的茶杯,清秀的眉宇间染上急意,道:“便是陆为都御使的陆家。”
“沈小姐还请慎言!陆家与盛家已被抄斩,哪还有什么都御使?”
“怎么没有啊?!”她迫不及待的站起身来,解释道:“虽说陆家被封,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可最主要的陆家家主——陆为,陆家嫡子——陆净,陆家嫡次子——陆称还在啊!”
“他们在哪?”
“在废太子的封地!嘶——”她急急忙的捂上嘴,面上一派的恼怒懊悔,“我、我不是……”
盛稷心里微喜,面上却不展露,起身拱手道:“沈小姐请慎言!卑职就当什么都未曾听见!”
她放下手,坚信的目光看向他道:“我相信你,你一定不会说出去的!尉迟家乃是盛家灭门之仇的敌人,你肯定也不希望陆称他们被抓对不对?”
“沈小姐是怎么知道他们在哪儿的?”
“我和陆称有书信来往!嘶——”她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怎么这么快就脱口说了此等大事?!若是被父亲知道了,她可得完了!
“盛、盛公子,您、您什么都没有听见,对吗?”
他点头,“自然,卑职甚至今日从未见过沈小姐。”
她唇角一弯,“那就好!”
“砰砰砰——”房门被玉兰急切的敲响,道:“小姐,天色不早了,阿玄他们过来催了。”
阿玄是送他们过来的马夫,也是护着她们主仆的侍卫。
闻言,沈诗语急忙向外走道:“盛侍卫,我得回去了,日后有缘,我们再会面,告辞。”
“告…辞。”他缓缓倾吐,冷漠至极,望,再不负相见。
因为——
让他恶心!
不一会,彭戈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大喊道:“公子!!快要宵禁了!!”
盛稷连忙抬脚而出,面色一沉,“备马,我这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