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姥切国广带着加州清光来到了二楼的和室门前,然后就一动不动地立在门边,显然是不打算进去的样子。
——好吧,山姥切只是负责传个话,确实没有进去的必要。
——所以,这次只好自己一个人上了。
加州清光深呼了一口气,然后抬手推开了和室的门,独自走了进去。
“审神者大人。”
进门后的加州清光低着头,视线至始至终都盯着地面,语气恭敬得挑不出错来。
“……来了啊,加州。”
在短暂的沉默后,一个少女的声音响了起来,略微拉长的语调显得漫不经心。
加州清光没有说话,一副静等吩咐的样子。
“哎,所以我才说啊,你们这些付丧神实在是太无趣了。”
少女这样娇蛮地抱怨着,然后微微压低了声音,语气变得飘忽而轻柔起来:“呐,既然这样的话,那就由我,来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吧——”
“就在刚刚,我被今剑刺杀了。”
加州清光霍然抬头。
这次他看清了——
身穿巫女服的少女正跪坐在软垫上,姿仪优雅。她垂眸拨弄着什么,看起来有些意兴阑珊。
现在仔细一看,那被她把玩在手中的,不正是今剑的本体吗?!
察觉到了加州清光的注视,少女也跟着抬起了头,一双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你好像很惊讶——嘛,其实我也被吓了一跳呢,今剑居然会意图弑主。”
“当然,作为自不量力的代价,他理所当然的失败了。我切断了灵力的供给,所以今剑变回本体了。”
“而现在,加州,我要你帮我做件事。”
说着,少女缓缓勾起了唇角,一字一句像是在咀嚼着粘稠的恶意——
“我要你,亲手碎了今剑。”
“作为一振足够忠心的刀,亲手处罚妄想伤害主上的刺杀者,应该是很简单的事情,对吧?”
大脑一下子接收到了太多的信息,加州清光像是还没反应过来似的,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
随后,便是一阵彻骨的寒冷,自灵魂深处侵袭而来,让他更加无法动弹了。
少女模样的审神者,几近愉悦地欣赏着付丧神的挣扎与痛苦,艳丽的脸上露出了迷醉的神情。
为了能够更加清楚地享受这一刻,她也不催促,显得耐心十足。
加州清光自然不愿意动手。
但是依照往日的经验,估计一旦他拒绝,审神者立马就会拿出更加严酷的手段,让事情向着越糟糕的方向展。
所以,在开口之前,他必须谨慎再谨慎,小心再小心,一定要深思熟虑的……
“啧,真是看不下去了。”
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其间的重低音让人登时耳朵一软。
加州清光反射条件地想要抬头,但是想到审神者还在旁边,所以他硬生生地忍住了。
随后,呆滞的大脑终于缓缓运作了起来,加州清光后知后觉地在心里唤道:“赤?”
“你在动摇,是打算碎掉今剑吗。”
沈沉没有回应加州清光,反而犀利地割开了对方最不愿意面对的伤口,直白到残酷地问道。
“当然不是!”
加州清光无论如何都不会对自己的同伴下手。
他只是害怕,如果在自己拒绝之后,审神者干脆让三条刀派的付丧神来执行怎么办,那样的话,不就更加残忍了吗。
“既然不愿意,那就直截了当地拒绝。”
沈沉的语气沉稳而坚定,犹如包含着绝对不可撼动的意志:“干脆,果敢。”
“但是,万一以后……”
“以后?”
沈沉打断了加州清光的话,径自哼笑了一声,上扬的语调显得傲慢十足:“顾虑这么多,那干脆就让她没有‘以后’好了。”
加州清光:……不等等,赤刚刚是不是进行了什么级危险的言。
下一瞬,似乎是为了应证什么,加州清光忽然觉得周围的温度骤然升高了,就好像是忽然挪到了火山口,扑面而来的热度让他有一瞬间的窒息感。
他立马谨慎地瞥了一眼审神者,结果现少女仍旧神色如常地坐在那里,也就是说,只有他一个人有变热的感觉。
于是,就这样从腰侧开始,有一股又一股的热度不断地传输到全身。
最开始还能说暖暖的很舒服,但是到后来却越来越灼热,仿佛每一寸血肉,每一根骨头,甚至连带着灵魂都要燃烧起来了。
“唔……”
加州清光没忍住呻/吟了一声。
审神者立马侧目望了过来,目光探究地问道:“怎么了?”
加州清光:“……没,没事……就是,忽然觉得有点热……”
——不是有点热,是热炸了啊,原地爆炸啊!
加州清光现在一脸懵逼,但是他本能地不想让审神者起疑,所以选择糊弄一下。
不过就目前来看,他真的,快要忍不住了!
滚烫的鲜血流窜在血管里,沸腾着蒸着,疯狂地鼓噪叫嚣着。
不安分的,暴躁的,愤怒的,炙热的……
那是宁愿自我毁灭,也决计不会收手的,焚毁一切的战意!
冲动仿佛是被勉强拴住的狂犬,已经低吼着摆出了攻击的姿势,下一秒就要撕裂理智,狂哮着挣脱桎梏。
“难受的话,就不要忍耐。”
沈沉忽然开口,低沉的嗓音敲击着加州清光仅存的理智。
听到了对方这么说,加州清光终于迷迷糊糊地意识到,自己腰侧最为滚烫的那块地方,正是他安放了石头的口袋,所有的热度都由此而来。
“你做了什么?”
加州清光死死地咬着牙,抑制着此刻难言的冲动。
“我把我的力量借给了你,虽然只是暂时的,但是你已经拥有了反抗的力量。”
“所以现在,你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
“顺从本能。”
沈沉极其强势地开口,一字一句犹如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