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和十五年,冬。
谢将军府。
“谢言欢你个骚麻批,弄脏了我的马,我要撕烂你的皮。”
红日自远山冉冉升起,自雪白山顶之上探出红色半弧来。天色叆叇可爱,云层如彩釉一般,自尾端溢出一分青胎来。一大早天色就起了一层蒙蒙雾气,在大兴皇朝京师谢将军府的琉璃瓦上,浮游出暗紫色彩。
紫色流光下,谢言欢闻言便停下了粪铲。微风吹动他纤长的睫,他对那高亢的骂声毫不改色。
“二哥,早。”
“你个死癞头!跛了你的狗眼,离我马远点。”
来者气势高昂,盖一二十三岁上下男子,风姿妖娆,体格风骚,面扑红面,妆为小春红也。面容娇俏,身穿红服,不男不女,也不知是抹了几层粉,笑起来粉一块一块往下掉。谢言欢凝视半晌,张大了嘴。
这是他二哥吗?要不叫他“二姐”?
见谢绛泓怒目而视,谢言欢立即向后移了一丈,生怕弄脏他的马。否则,到时候准不定是被浸猪笼还是被灌一桶鹤顶红呢,这个骚蹄子,惹不起。
谢绛泓见谢言欢识相,便摆弄风姿,曼步行至马前,抚摸了起来,嘴里还不住道:“这可是他送我的骏马,名曰‘奔月’,‘奔踏万里赊远道,朏魄更有霄汉辉’。”
谢言欢眯眯一笑,心想“他”是谁?你男人?
谢绛泓倏忽皱眉,道:“这里怎有块疤?谢言欢,你怎么搞的?”
谢言欢盯着骏马项背上的一块旧疤,算起来那疤也有好些日子了,才会虬结成一块狰狞的疤。
这个疤,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非他所为。
“那那个……不是小弟弄的……”
“不是?你以为我信吗?”谢绛泓媚眼飞卷,怒气冲天,“江氏那个母驴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孬种?马都不会照顾?我要揭了你个贱王八的壳!”说完便飞快上前,抓起谢言欢的发,使劲地摇,谢言欢只觉天花乱坠,头部发疼,谢绛泓不住谩骂恶毒之语:“咱谢家有你这么个杂种,真是咱谢家造的孽!我要弄死你个小贱淫儿!”
谢绛泓体力生来就差,摇了一会摇累了,便将谢言欢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