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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e 人生如棋,谁当入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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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上缱绻的温度还未退散,心灵上惊骇的冰冷已经席卷。

这是从未预料到的局面,假使……假使当初有另一个选择……

这一夜的黄浦江畔,两岸霓虹交相辉映着,一岸百年旧影,一岸世纪新贵,过去和现在在江面上交错成影影绰绰的城市光影,阵阵江风袭来,旧影新贵,种种人事,俱被吹散。

高洁站在楼顶迎着风。此时已近中秋,风擦在身上沁出透心的凉意。她忍不住跺跺脚,想要向前走两步,把江上波澜看个清楚。然而念头方动,又是一股劲风,让她身不由己地往后退了一步,双手缓缓抱住自己的双臂。

黑夜之中,高洁看到自己右手无名指上的一抹亮色闪了一闪——那是一枚以水沫玉装饰的犬眼、缟玛瑙点缀的犬鼻、钻石铺镶出斑斓犬身的猎犬形状戒指。她望着戒指怔怔出了会神,指上的猎犬就像是黑夜里的狩猎者,冷峻灵透而且敏捷,莫名令她心悸。

有人走到了她的身后:“原来你在这里,让我一通好找。”

高洁并没有回头,她抬头望望日渐圆满的月亮,道:“表姨,你放心吧,没有和你签合同之前,我不会先走的。”

她转过头来,她的表姨穆子昀望着她微笑,笑得极为真诚极为关切,她对她说:“洁洁,我是不希望你受到任何伤害的,如果你不愿意的话——”

“我已经答应你了。”高洁打断穆子昀,她低下头,手指触在戒指上,轻轻转动,“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办到,你放心吧。”

穆子昀着急地上前一步,道:“洁洁。你妈妈在天之灵会怪我的。”

高洁转向穆子昀,也迈前一步:“表姨,我妈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穆子昀走到高洁身边,拉着她背过风口,走到楼梯口:“表姐一生最后悔的应该是生一双慧眼却识错了人吧,最后被高海害到这步田地。”她抚摸着高洁的发,“洁洁,你不会真的爱上于直了吧?”

高洁斩钉截铁:“不……”

穆子昀说:“我当然希望你可以洒脱离开。但如果你要和于直一起,也不是不可以的。老太太这么喜欢你。”

高洁摇头:“没有任何可能。”

“不要为我考虑。”

“不是为您考虑。无论如何,在这件事情上,您帮了我,我就要知恩图报。”

穆子昀叹息:“我知道你并不认同我,只是迫于形势。我终究和伤害了表姐的吴晓慈没什么两样。”

高洁拥抱住穆子昀:“表姨,您是不一样的,您受害更深。”

楼梯间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于直背着月光走进来。

他实在是一个有独特风度的男子。高洁心想。他有俊秀的眉峰和细长的眼,嘴角格外有风情,只消斜斜挑起,笑窝便勾出风流的意态。

于直背着月光向高洁走来:“亲爱的,原来你在这里。”

高洁从穆子昀身边走过,靠在于直怀中时,已经修正好了自己表情——微笑,眼神纯澈而且动作自然。

于直对穆子昀说:“阿姨,我们先下去了,很多客人等着招呼。”

穆子昀笑笑:“一刻不见你的新娘子就这么着急?”

于直也笑:“一秒钟不见就如隔三秋了,我怎么会不着急?”

穆子昀有点尴尬,先行推开楼梯间小门:“我先下去了。”

于直等穆子昀离去,才问高洁:“你和她在聊什么?”

高洁微笑看他:“没有什么,上来抽烟,碰到一起。”

于直握牢她的手:“抽烟对女人来说不是个好习惯,你说过要改。”

高洁低头,收敛微笑:“我会。”

于直凑近过来,鼻尖擦过她的下唇,极痒。高洁将唇抿住:“你干什么?”

于直笑起来,勾起风流的唇角:“闻闻有没有烟味。”讲完以后就倾身吻住她,舌头蛮横地闯入,搅得她口头心头一阵翻江倒海。

高洁奋力推拒,却又徒劳无力。在这种角逐上,她从未胜出过。温度瞬间被点燃,月光下的冰冷消散,月亮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严丝合缝、如同一体。

于直的吻绵延到高洁的脖颈,他的手往上掀起她的裙摆。高洁猛地清醒过来,用力摁住于直的手。

于直抬起头来,眼底有一点点混乱,和根本不想抑制下去的灼热的情涌。

高洁说:“马上就是我们的订婚典礼了。你不要……”

于直无赖地笑起来:“我就是个急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高洁抿唇,唇上同样残留着他的温度,她立刻松开唇:“于直,今天是我们的新起点,我不想要一个很糟糕的新起点。”

于直轻巧地转了一转手腕,就挣开了高洁的钳制,月光下严丝合缝的影子分开了:“得了吧高洁,我们两个人都不安分。”

自相识起,他称呼她“高洁”,她称呼他“于直”,仿佛一开始就很亲近,又仿佛一开始就很陌生。

他再度凑近她:“我们去房间。”

高洁往后退一步,伸手挡在两人之间:“不行。”

她的手反被他握住。

“你的手很烫。”于直握住她的手,摩挲她的掌心,“就像在阿里山的时候。高洁,不要拒绝这种感觉,不人道。今天以后,我们俩的关系就不一样了,要珍惜现在的时光。”

高洁还没细辨他话中意味,便已经被他握紧手。

“跟我走。”

她跟着于直急急跑下楼梯。

“还是去宴会厅吧?”

高洁的手挣脱不出于直的掌心。

于直没有答她,拽着她跑到顶层的客房走廊入口时,才放开她的手掏出手机拨了个号:“通知仪式晚半个小时开始。”而后又回头冲高洁笑一笑,“这样我们就有一个小时。”

于直最迷人的就是笑容,眼角嘴角,俱是靡靡情意,总是让她望到意乱情迷。

高洁只是迟疑了一个瞬间,就被于直横抱起来。

靠在他的胸膛前,看着他微挑的嘴角,她就在想,他此刻是不是真的很快乐?是因为要和她订婚而快乐吗?这是不是一个真心爱她惜她的人?这么一想,她心头就同走廊壁灯一样昏黄晦暗,不忍再有任何拒绝之意,也许这算一种补偿?

于直环抱高洁,大步流星走入走廊尽头的总统套房。

套房的门上贴着俗气的“红双喜”,于直放开高洁,就在开门那一刹,伸手扯掉红纸,细碎的残红随着房门关上的刹那飘落。

他们在房门关紧那一刻又开始纠缠,于直将高洁压入床铺中间,床铺上铺满的玫瑰花瓣蓬蓬飞起,扬在他们的脸上、衣衫上,又随着于直的动作,跟着他们两人的衣衫落到地上。

皎洁的月光自帘缝流进此间,高洁不及细闻自己浅浅的喘息,只木木地望向那冷冷流白,任人摆布。

身体深处的热,头脑浅处的凉,简直是在天人交战。到了最后一刻,高洁忽而眼角一热,于直垂首倒在她的脸侧,她将脸侧到另一边,泪终于落下。

她在想,自己为何要落泪?今日之后,自己又将如何脱身?

此刻,客房底下第三层宴会厅前,宾客络绎不绝,气氛十分热烈。厅前的迎宾廊两侧设了两壁仿古展柜,一望过去金辉耀眼,吸引诸多宾客流连。原来这里展出的是“芮华金饰”创立八十年来,屡获殊荣闻名海内外的诸多黄金饰品。

其中,尤以立在首位的凤冠最为吸睛,据传是芮华字号创始人在上个世纪三十年代修复的家传了近百年的清代凤冠,其中用的金银细工的工艺登峰造极,等闲不轻易示人。这一回能够直接在宴会厅前摆放了出来,着实让许多慕名已久的人们一饱眼福。众人啧啧称叹,这全赖今日芮华创建八十周年纪念同芮华现任董事长林雪的幼孙于直订婚大礼的双喜临门。

众人所未能知的是,在宴会厅内设的休息室内,林雪正在大发雷霆:“行走在大场面上,最是要重信守时,方能摆出应有气度和气派。如果这都做不到,还谈什么独当一面?”

立在林雪身边的是于直的堂兄于毅,他闻言立刻接腔:“奶奶,于直说今晚要增加一个特别的仪式。”他给老太太递上一杯热茶,“给您助兴。”

见林雪并没有将茶水接过来,于毅活络地续道:“我去问问于直的几个朋友。其实现在客人也只到了一小半,周末路上堵,再等个半小时不碍事。”

林雪这才接过于毅递来的单枞,呷了一口,问于毅:“老实讲,你们俩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于毅朝祖母笑道:“我们什么鬼主意能瞒得住您啊?”

老太太心思极其刁钻,于毅以为得法,却听老太太忽而又问:“那高洁人呢?怎么也没瞧见。”

于毅往墙上挂钟一顾:“哟,时间不早了,穆子昀请的黄金协会的老行尊都该到了,我出去帮忙招呼一下。”

他正想脚底抹油,一抬头就见于直大步流星迈了进来。于毅上前小声责怪:“怎么拖这么久?”

于直唇角一挑,微微一笑:“我正要把准备的事情好好和奶奶讲讲。”

见于直胸有成竹地走到林雪面前,于毅心中大定,他退出门外,体贴地为他祖孙二人将门关上,落落大方地走入宴会厅内。

芮华于家办宴,照例订下这间已有百多年历史、双犬铜饰闻名上海的老店宴会厅,请来烹饪协会名誉顾问,用一手已近失传的淮扬菜绝技誉满业界的老厨司掌勺,邀到舞台上头表演的是平均年龄七十岁的著名老爵士乐队。

宴会朴实老派而华贵,与会贵宾很给主人家面子,泰半女士心有灵犀地着了旗袍,小半男士助主人家的兴,也难得地穿上长袍或是中装。这一层尊重,对百年老店,也是对“芮华金饰”誉满八十年的盛名。

于毅热络地招揽着客人,也不意外地听到一些客人背他而言的碎语。

“不得不讲于家的老二于光华有本事,有些人花钱找几个粉红佳人陪着,只是舒展了身心。他同那一位穆子昀打了十来年交道,让自家产业增值十来倍,他同旁人,可谓立见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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