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位尘埃落定,赶在朝廷下达的最后期限前,曹立昂带着妻子走马上任。
在此之前,柳娘主持分家。
安氏嫁进来不久,就要随丈夫去一个更偏远的地方,路上忍不住抱怨道:“还说什么一视同仁,父母在不分家的规矩都顾不得了,为什么是你到开平卫去?永宁卫才是曹家的根基呢!二弟才多大年纪,他懂什么文武军事,怎么不让你在永宁卫帮衬?还说看重你,家产你得了不过九牛一毛,南北汇大名鼎鼎的不敢想,可开平卫的商路走得分一条给咱们?”
安氏一路喋喋不休,坐在马车里也忍不住伸出头来抱怨。曹立昂瞪了她一眼,“闭嘴,前两天还一口一个母亲仁慈,那才是为人儿媳的典范。不许胡说,我心里有数,娘亲绝没亏待我。”
“唉,和你说你还不听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看是你被小恩小惠收买了,我就说哪儿有嫡母这般维护庶子的,你进来,我和你细说……”
曹立昂带队走在外面,安氏虽然不时伸出头来嘀嘀咕咕,可属下、仆人都以为他们夫妻话私房,识趣避开,马车上也没有丫鬟随身伺候。看环境安全,曹立昂才翻身下马,坐到了马车里。
随行的亲兵飞快跑上来牵马,又脚踩风火轮似的跑开,隐隐还听着队伍里有人打趣“大爷到底是新婚啊!”
“听着,这话我只说一遍,日后不许再提!你喋喋不休的家产母亲绝没有亏待我,母亲名下是由很多产业,但那是她的嫁妆。当年嫁给父亲的时候就有契书,这些东西一半要传给三弟,三弟姓王,继承母亲姓氏。给我的家产已经是曹家的一半,比按规矩分得还多,足够厚待我了。你也永远不要忘了我是庶子,爵位、曹家的基业理所当然该是二弟的,母亲器重我,倒让外人有了非分之想,你不要做这个不明事理的外人。二弟年纪也不小,正是执掌家业的时候,我当年初次披甲上马和他一样的年纪。退一步说二弟有什么考虑不周到的地方,还有母亲辅佐呢!当年也是母亲扶着我上马,才守住了永宁卫。自你嫁进来,母亲不曾让你立过规矩,亲闺女也就这样了,身在福中不知福,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难得寡言的丈夫长篇大论,安氏沉默一会儿才道:“母亲待我自然是好的,可我总担心……”
“不必担心,好男不吃分家饭,我才二十出头就坐上了指挥使的高位,日后难道不能给你挣一个夫人的称呼?且看着就是。”
到底疏不间亲,安氏长叹一声,道“我知道了。”
“知道了就好,日后不要说那种话,母亲对我有教养之恩,恩重如山,日后你会慢慢明白的。”曹立昂反复叮嘱。
从永宁卫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一行人车马繁多,又有女眷,第一天的适应期没走多远就停下来了。刚好曹家在城郊有一个小庄子,分家的时候柳娘特意把这个小庄子分给了曹立昂。
安氏指点丫鬟仆人收拾出个暂住的地方,又安排官家多关照住在外院的亲兵随侍。
“大爷去哪儿了知道吗?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吃饭?”安氏问道。
“奴婢不知,外院的小哥儿传话进来,大爷不回来用饭了,请奶奶先用。”
安氏嘀咕两声,安享美食。吃过饭天已经完全黑了,安氏坐在椅子上等夫君回来,一等二等等不来,推窗一看已经月上中天,也不知曹立昂干什么去了。
安氏惊醒的时候发现在即正被曹立昂抱着,原来她等得睡着了。
安氏不好意思挣脱下来,自嘲道:“怎么就梦周公去了,脖子都歪了,你……你怎么了?”安氏突然发现曹立昂眼眶通红,好似哭过。
“怎么了?遇上难事儿了,你和我说说……”安氏话还没说完就被曹立昂一把拥入怀中,安氏赶到颈窝一阵湿润,心里更没底了。“你别,别啊,男儿有泪不轻弹,要不我们不去了,回永宁卫?母亲总有办法的。我爹是御史,朝上也能说几句话,你别急啊,我马上就给娘家写信……”
安氏语无伦次的安慰着,曹立昂半响才从她的颈窝中抬头,怔怔看着她,半响道:“母亲慧眼,为我定下你这个贤妻。”
不等安氏说什么,曹立昂取下屏风上的大氅披在安氏身上,拉了她的手,温柔道:“我带你看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