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皇帝脸色看还能勉强算情趣,伤了皇帝龙体你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
皇帝护着手后退立刻就要叫人,没想到明月反手就把自己的脖子给划开了。皇帝叫人的声响堵在喉咙里,半响才化作尖叫。
门外守着的人一股脑拥了进来,大厅的客人也知道出事儿了,立刻跑上楼看热闹。皇帝是变装出行,身边就十几个人,哪里挡得住这些疯魔得追星族,明月换装的小屋立刻被堵得严严实实。
皇帝被护卫们护在身后,吓得没了主意,一辈子金尊玉贵的哪受过这种惊吓,最可怕就是当年在朝上大臣们当庭打死了王振的党羽,那还是在金銮殿上,离龙椅宝座三丈远呢。而今明月就在他眼前自尽,鲜血都溅在他身上,热乎乎的。
明月伏在玉娘身上,气喘吁吁道:“妾本微贱,亦不愿陛下重蹈徽宗覆辙,妾担不起祸国殃民的罪过。可怜一生飘零,对不住诸君情义……”
明月巡视围观诸人,蓦然低下了头。
“明月,明月,你别吓妈妈,药,药,快拿药来。”玉娘抱着明月泪如雨下,受惊的小雅赶紧从房中翻出药粉纱布给明月裹伤。明月手持金簪,委顿在地,瞎子都看得清她是自尽的。她今日穿了一身素白衣裳此时都染成了红色,半边身子浸湿鲜血,一红一白,犹如雪中红梅,自有一番傲骨风姿。刚刚还如同九天明月,片刻之间却阴阳相隔了,还是为了成全逼迫她嫖/客的名声……
此情此景,怎不令人动容。
围观的人也知道围在中间的就是皇帝,可纵然是趋炎附势的商人也没有屈膝跪地三呼万岁,反倒低低切切唤起了明月的名字,一声声渐渐汇聚,楼中渐渐响起哭声。
锦衣卫等人顿时头大,皇帝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悄无声息的就算了,民不举管不纠的,结果还闹出个逼死妓/女的名声来,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围了这么多人,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一两个乱民,锦衣卫等人看得心惊肉跳,相互交换视线,突然,猛得蹿过去把最近的几个人推出屋外,砰砰砰,关上门窗。
“开门!开门!明月!明月!你们还想侮辱明月的尸身不成!放了明月!”
“放了明月!”
围观的人被关在门外,使劲儿敲击门窗,屋中的人不敢与之正面冲突。
“陛下,这可如何是好?”皇帝身边太监玉成着急道,玉成原名王成,可自从宫中出了王振这个怂恿陛下亲征带累大明江山的奸宦之后,众人都耻姓王了,玉成这才改了名字。谁能想到有今天这一出,若是处理的不好,自己也要步上王振的后尘,改不改名字又有什么用。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天下人还以为王姓转出奸宦呢!
皇帝瘫软坐在地上,侍卫们扶都扶不起来,呐呐道:“朕没想逼死她,朕没想逼死她啊……”
玉成急得要死,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会不会抓重点!一个妓/女有什么要紧的,宫中已经有了个李惜儿,也是娼家出生,朝臣们嘀咕两句又能怎么样。关键的是皇帝的名声啊,你扯个遮羞布带进宫中也行,怎么能跑到教坊司这种肮脏地方,不仅逼死妓/女,还伤了自身……玉成已经绝望在想能不能留个全尸了,没护着皇帝毫发无伤就是他这个内侍最大的失职。玉成恨死自己为什么腿长来这一趟,为什么让皇帝和明月单独相处!
玉成恨不能乱刀分尸明月以解仇恨,又顾忌外面拍窗打门的人不敢行动。
关键时候还是锦衣卫给力,谏言道:“陛下,此时不是伤心之时,外面人情绪激动,恐暴民作乱伤及陛下,不若臣从窗户跳下去,遣锦衣卫来救。”
“是,是,去请于少保。”皇帝也反应过来了,“注意保密。”
锦衣卫从另一边窗户翻出去,心说哪儿还有保密的可能。
外面群情激动,愤恨不已得砸着门窗,可又顾忌皇帝的身份,不敢硬闯。人在群体中很容易受到感染,所谓从众,越砸心里越激愤,只觉得皇帝太过昏庸,怎么就逼死了一位绝代佳人呢!
东教坊司离皇城近,大臣们的府邸大多也在东城区,不一会儿功夫,于谦就带着金吾卫、羽林卫、锦衣卫过来了。长刀出鞘,相互撞击出声声脆响,热血上头的客人们被宝刀的寒光一闪,理智纷纷回笼。
看着于少保龙骧虎步而来,这位可不是手软的主儿。
众人让出路来,于谦带着人找到了皇帝,驱逐众人,在门口布防,不让人打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