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王府, 回春殿。
小芬笑道:“这几日王爷都独自宿在书房, 那群小妖精盼得眼睛都绿了呢!”
“眼睛绿了又怎样, 王爷不曾发话, 她们就是奴婢, 连个侍妾姨娘都没挨上, 该干的活儿一样不少。”小芳狭促眨眼。正因为秀王这样的态度,王府众人都觉得他尊重嫡妻,很有风度。
柳娘都快不认识风度二字了。
柳娘在里间逗儿子, 间或听到婢女们说笑府中闲事, 日子过得悠闲。她正努力发扬秀王性格中的优点, 希望引导他从性格善良变成行善积德、大善大美。
也许是被尚云的谏言说动了, 也许是被秀王侃侃而谈宗室事务时候眼中的光芒打动了, 既然宗人府能花十年教出一个秀王, 那她有好几个十年,还怕打造不出一个秀王吗?
尚云一言惊醒梦中人,柳娘不愿试都没试过就放弃了。
郑家秀儿就进府的日子被定在六月二十八,刚好在朱佑檏百日宴之后。
汝宁士绅已经看到了, 跟着秀王府有肉吃, 郑家女儿被纳为侧妃正是其中一项。郑侧妃尚未进府,秀王就已经向京城宗人府和高淑妃报信了,宗人府发下了正四品诰命礼服, 郑侧妃是穿着诰命礼服、凤冠霞帔嫁入王府的。
柳娘当日也是一身大红衣衫,言笑晏晏的招呼客人,有一二心怀不轨的人故意刺激柳娘道:“王妃对郑侧妃真是贴心, 这人还没进门,诰命就下来了。”
“皇家娶亲都是这个习俗。”郑太太四两拨千斤道,只盼这话不要让柳娘听见。
柳娘却反其道而行之,笑道:“郑太太何必谦虚,这是郑妹妹应得的。我也写信给母妃,母妃快马加鞭送来的一副金镯。我不敢与母妃、王爷比肩,也备了一对金簪,那可是当年我嫁与王爷时,陛下所赐。”
柳娘挥手让丫头奉上金镯、金簪,雕龙画凤,镶嵌宝石,非有品级之人不能上身,在座又有几人有这个资格呢。
看着红布托盘里被衬得金闪闪亮晶晶的首饰,众人只有异口同声称赞的份儿。
迎娶侧妃并没有拜堂仪式,柳娘在偏殿宴请官眷诰命、士绅夫人,秀王在正殿与诸人宴饮,等到客人散尽,秀王才醉醺醺的由内侍扶到侧妃院中。
郑侧妃的院子是西边第二好的院子,东面的院子全部由柳娘占据,回春殿是她的寝殿,剩下的都要留给长寿。
西院第一好的院子给了陈氏,她膝下养着秀王府唯二的孩子。此次为郑侧妃请封,柳娘还想着一方带便把陈氏也请封成侧妃。没想到秀王却道:“母妃说了,宫人不能乍登高位,等日后孩子长大了,或十岁、或出嫁之前再请封,也让她知道是孩子给她做脸。”
柳娘心中高兴,也许秀王资质不够,但肯听母亲的话,愿意听从谏言,也是了不起的品质。
第二天见礼,郑侧妃一跪到垫子上,柳娘就接过她高捧的茶,亲手给他带上金镯、金簪,叮嘱她:“好生服侍王爷,母妃盼着开枝散叶的好消息。”
又令陈氏见过她,郑侧妃行家礼的仪式就算结束了。
王府中,被秀王拉上床榻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可在见家礼的仪式上,只有区区三人,那些人依旧担任着婢女的活计,无人肯为她们说话。
郑侧妃嫁入王府,日子依然波澜不惊。她是新鲜人,秀王自然喜爱到她哪里去。说实在的,若非秀王皇室贵胄身份加持,走在大路上,没人会因他的相貌喜欢他。可就这样被自己夫君宠爱着,郑侧妃也渐渐生出不舍和爱慕来。
第一次秀王十五晚上歇在郑侧妃院中,郑侧妃惴惴不安,劝阻秀王、秀王又不听,第二天请安的时候战战兢兢,生怕柳娘找茬儿。
结果日子和往日并无区别,柳娘随意说了两句话就打发了她和陈氏。后来才听说王府并没有初一十五宿在主殿的规矩,郑侧妃由衷感谢王府内院这般散漫。
郑侧妃渐生骄矜之心,以为秀王待她不同,在王府中唯一能压她一头的就是王妃了,日后生下孩子,未尝没有翻身的一天。没想到亲自打破她幻想的正是秀王。郑侧妃使着寻常计量,亲自送汤水到正殿,没想到秀王正和婢女玩闹,根本不见她。
郑侧妃就站在门外,能清晰得听到婢女娇笑声,秀王“不见”的言语也透过薄薄的门窗飘出来。
“侧妃娘娘,王爷正忙,不得空,您请回。王爷说了,正殿乃是外院,侧妃娘娘不可擅入,请您抄金刚经百遍,以为赎罪。”高明的声音不高不低,完全盖不住殿内传来的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