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自己脸盲得厉害的花颜,硬着头皮靠着自己非人的记忆力,硬是记下了本丸内七十九振刀剑的模样和名字。
“我呢,名字叫花颜,羞花之花,容颜之颜,今年317岁,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花颜一只手指挠着脸蛋,自我介绍道:“平日里不喜欢出门,爱好是看……书,擅长……插花吧……”
原来主君是一位养在深闺人未识的端庄闺秀啊!
拥有厚重历史文化的日本刀付丧神们非常自然地接受了这个设定。
爱看书,主君定然是充满智慧的端庄女性;擅长插花,多么风雅娴静的爱好啊!
并没有与时俱进的付丧神们不知道有一种书叫做小说,有一种图画册叫做漫画。
至于插花……
自己的枝条绿叶怎么摆会显得比较好看难道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
代沟不是一般二般大的审神者和付丧神们就这样诡异地生活在了同一个屋檐之下。
而花颜入住的第三天,她的本体玫瑰丛也正式在领域的中心落脚,同时,本丸付丧神体内流转的灵力以及制成领域结界的灵力都瞬间发生了改变。
如果说,老松的灵力温厚如山,浩瀚似海;那么花颜的灵力,就如同植物一样,虽然不够强悍,却带着生生不息的韧力。
那种如雨后新芽一般清冽温柔的灵力霎时洗刷过长空,在本丸内下起了一场细如发丝的雨。
雨后彩虹初现,庭院里的樱花树落英缤纷,昭示着新的审神者入主了本丸。
以审神者的灵力为媒介而降生于世的付丧神们更能感觉到其中的不同,花颜的灵力带着魅惑的魔力,那种危险而又令人窒息着迷的浪漫,浓艳如油彩,仿佛在吸引着人堕落一般。
虽然诧异,但是付丧神们很快都适应了这种全新的力量源泉,与老松偏向治愈系的灵力不同,审神者的灵力明显带着极致的攻击性。
但是有一位付丧神,他很不高兴。
当宗三左文字感觉到体内灵力发生改变的那一瞬间,他对审神者的灵力只有一种感受——荆棘。
仿佛绽放在荆棘丛之上的玫瑰花,艳丽绝伦,让他忍不住靠近。
然后被荆棘捆缚,扎出满身鲜血。
宗三左文字从陪嫁刀变成指挥刀,又从实战刀变成装饰刀,历经八百多年的岁月,两度再刃,哪怕不甘哪怕憎恨,他也已经认命了。
他无力挣脱笼中鸟的枷锁,但是他从来都不喜欢被捆缚。
他的刻薄,他的冷嘲,一丝一毫全部都是在昭示着他对命运的不满,与……无力反抗的认命。
他再怎么不喜欢,天下人之刃也已经是他的名号,是他的神基,是他的立身之本;他再怎么不满,他的刀身也已经变得脆弱不堪,成了彻头彻尾的装饰品。
——被折断了羽翼的鸟儿。
哪怕飞出了鸟笼,也已经永远失去了翱翔天际的羽翼。
但是,远处的山巅出现了一朵布满荆棘的花朵,他居然想要飞过去看看,因为那带着魔性的吸引力。
然后再次被捆缚吗?
这未免,也太可笑了吧?
宗三左文字并不是不喜欢这位新任的审神者。
实际上,在老松身边待的这些年,他已经开始学着放下一些东西。
他会痛苦,是因为心里的郁结,是因为既定的命运,也是因为他自己无法放过自己。
但是从审神者手中接过那朵艳丽的花时,他心尖发冷,似乎抓住了什么让他痛苦让他窒息让他无法回忆的东西。
这种危险,却又忍不住靠近的感觉。
简直像是另一种既定的命运。
——但是,她会是另一个牢笼吗?
宗三左文字不知晓。
他身上残留下的魔王的烙印,化为人形之后,成了一只蝴蝶的翅影。
——无法摆脱的梦魇,一次又一次地烙印在灵魂里。
花颜的本体被移植之后,她足足昏睡了三天。
被一瞬间抽取了足以供应整个本丸以及领域结界的灵力,哪怕是花颜早有准备,也扛不住了。
等到她醒来,本丸里的付丧神们都表现出了十足的欢喜,虽然时之政府有言在先,也无法抑制他们对主君安危的忧虑。
虽然花颜始终觉得他们对她的好来得莫名其妙,但是她还是坦然接受了他们关怀和善意。
这些,都是不能辜负的东西。
虽然对于审神者这个职业并不满意,但是既然做了,便也得负起自己的责任来。
花颜上任之后,其实并没有什么任务需要处理。
一则,她的主要任务就是负担被领域结界抽取的灵力,二则是因为,这个本丸早已经完善齐备,刀帐齐全,练度已满,基本上没有什么可以操心的东西。
继承了爷爷的本丸,花颜和付丧神们之间也没有什么隔阂,不需要磨合就能彼此包容,对于付丧神们来说,他们就像是被家主转交给继承人的守护刀一样。
花颜要做的其实就是尽快适应这样的生活,并且加强自己的实力。
花颜再次见到那个让自己一见倾心的美人时,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这段时日以来,她一直很忙碌,身边来来去去的刀剑除了形形色色的短刀以外,就是压切长谷部和一期一振这两位负责主要事务的刀剑,和其他刀见面的机会实在不多。
因为本丸早已经有一套自己的运作程序了,花颜也无意进行太多的更改,便只是让他们按照规矩行事,而她自己则躲在房间里恶补审神者这个职业的常识。
审神者的职责,溯行军的情报,各种刀剑的属性以及历史,这些,都是她的功课。
本丸里的每一振刀,拿出去都是拥有着辉煌历史的名刀,他们的旧主无一不是人中龙凤,显赫之极。
花颜了解了所有刀的历史,自然不会错过宗三左文字这振“夺取天下人之刃”。
花颜的第一印象,其实没有错,宗三左文字这振刀身上有着跟她相似的魅力——堕落而又靡丽,危险而又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