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娇憨的睡颜,倒有几分像家猫了。
微生听走下台阶,随手幻出一件披风盖在猫身,才听见呢喃声:“祖爷爷别走……”
这是思念亲人了?
也对,妖族十年为一岁,这猫儿至多才十四岁,而他亦是在这个年纪,率数十名旧部离开微生家,扎根北峦南部,建立了扶栖隐。
一晃已然十八年过去,当年之痛却仍历历在目。
时刻提醒着他:
不可掉以轻心,否则多年心血将毁于一旦。
微生听徐徐起身,最后看了一眼猫儿,便悄然无息的离开庭院,留下淡淡的墨兰香。
阿卿一夜无梦。
翌日醒来,方才惊觉自己昨日在庭院中迷了路,不过想着趴下歇息片刻,竟就睡着了!
然而奇就奇在,身上还多了一件墨纹的披风——上面墨兰香,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可惜没能细想,就听见一阵熟悉的呼喊声:
“猫儿!”
是青涧侍卫的声音!
阿卿警觉的竖耳,刚要转身跑路,肚子里传出的打鼓声便叫那人一下子辨清方位!
眨眼来到她身后,一把揪起那命运的后颈:“原来你在这儿,可叫我一顿好找。”
说着,目光便落在地上那件制功精巧的披风。
青涧一眼认出:“原来如此,难怪一大早指名要让你伺候笔墨,想必是瞧见这身猫毛了。”
就说养起来定不会差,要知道,他为了供这身毛,不知砸了多少山珍海味,险些掏空腰包!
如今猫儿有了好差事,这颗心啊,也总算是放下了。
阿卿不知他在说什么,只是火急火燎的挥舞利爪,等到了栖梧院的书房内,对方的行头已然面目全非,甚至可以用‘衣衫褴褛’来形容。
仿佛明晃晃的写着四个字:野性未除。
青涧还是顺着某人的目光,才发现自己的窘境,顿时哇哇大叫:“我价值百银的月纱锦!”
他是做了什么孽,才遇上这俩索命的祖宗!?
一句轻飘飘的‘连只幼猫都镇不住,也好意思嚷嚷’,却吓得他大惊失色,拔腿就跑!
不等猫儿伸爪求助,便‘啪’的一声关上门!
“……”
书房内死寂无声。
阿卿听到悄然而至的脚步,寒毛立马竖起!
他他他,他过来了!
这伺候笔墨也不用亲自来请吧,定是想着将她养肥了准备享用,可她还不想死啊——
“青涧将你养得不错,可胆子却是半点长进也无。”言语间,对她的嫌弃一如既往。
但这并不影响吃她。
阿卿死死抱着脑袋,不敢直面那可怕的命运。
然而怪的是,过了许久也没等来任何动静,直到忍不住想睁开眼时,忽然听见那人远远的说:“还愣着干什么,过来研墨。”
什,什么!?
她下意识抬起头,正好看到恩人提袍而坐。
当真……只是伺候笔墨?
可传言此人驭妖无数,杀妖无数,仅他一人便可匹敌世家,可见其凶残,手段了的!
如今竟这么容易放过了自己,是还在做梦吗……
阿卿犹豫再三,还是试探性的伸出前爪,肉垫紧贴在地面上的触感,告诉她一切都是真的。
然而那人又开口催促:“扶栖隐不养闲妖,你若不想磨墨,就将栖梧院打扫干净。”
栖梧院虽名‘院’,却有三苑六殿,恐怕没个三五天是扫不干净的,怎么想都是磨墨更为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