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闻言当场愣住,泪就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绣娘?那就是上不得台面的下九流!你怎么敢对我说这样的话?”
老镇国公仰头将最后半碗酒喝下肚,冷笑一声。
“明日起除齐儿在家养伤,我们都得去做工,宋氏,你知道我们要去做什么?”
他无奈地摇摇头,拉着柳岁坐在他边。
“我们要去矿场!岂非比你口中的下九流还不如?你到现在还认不清形势,当初齐儿要和离,你又为何不肯?我柳家从头到尾没想过拖累你!”
宋氏语噎,看一眼面色不虞的柳齐,呐呐住了嘴。
挖矿多辛苦她不知道,就觉得自己从云端跌入了泥潭,她后悔了,悔的肠子都青了。
“宋氏,现在也不迟,我可给你放妻书,至此一别两宽,婚嫁自由!”
柳齐扶着柳平的手站起来,出奇的平静,语气里甚至听不出一丝愤怒。
宋氏嗫嚅,“可,恒儿和安儿还小......”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心中竟真的盘算起此事来。
“他们的事自有父亲和母亲顾看,你无需挂心!他们既姓柳,我柳家自会将他们好好养大!”
宋氏咬唇,“柳家还有什么希望?恒儿和安儿在这宁安城不可能有大出息,我得带他们走!”
柳齐冲着父亲摇摇头,看着相携了十几载的宋氏,露出个温柔的浅笑。
“宋家当初就说了,愿接回你,但不会接受恒儿和安儿,我本不打算将此事告诉你,如今你只为自己打算就好!”
宋氏一屁股跌回椅子里,双眼空洞无神。
“他们也是我的孩子啊,宋家不可能这般无情的!我不信,我不信。”
柳老夫人捂着胸口,嘴唇抖动了几下,重重向后摔去。
柳岁一个箭步冲到祖母身后,硬生生替她当了肉垫。
冲击力太大,柳岁的额头重重磕在地面青石上,血顺着缝隙缓缓蜿蜒。
顾不得自己的伤,她小心将祖母的头放平,手指按在她的脉搏上。
“二叔,帮我把银针取来!”
柳平什么也不问,从怀里掏出今日新买的一副银针。
众人大气也不敢喘,看着她飞快将银针分别刺入柳老夫人的眉心穴、华盖穴、枕骨穴......统共七针,下手利落。
“丫头,这是回阳七针?”
柳岁一点也不诧异,祖父常年征战,见多识广,见过这个也不足为奇,当初她习得此针灸之法,也是离奇。
“祖父博学,确是回阳七针法。”
“你怎么会医术的?从未请先生教授过,再说,医女就是个下九流!”
宋氏的声音略带尖锐,吵的柳岁额头突突地疼。
“宋氏你给我闭嘴!!回去收拾东西,明日我会请人送你回京!!”
柳齐怒不可遏,这大概是他平生发过最大的脾气,声音大的都破了音。
柳齐哆嗦着手,却是毫不犹豫地铺开桌上皱巴的纸。
一纸放妻书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从今日起我柳齐与宋家圆圆再无纠葛!希望你再嫁良人,衣食无忧!”
宋氏捏着放妻书,不舍是有一些,但更多的是说不出的解脱和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