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
异乡的来客又在窗后窥探。
他看着翘尾巴的猫跳下窗台,灵活地翻越屋脊,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远;他看着远方飞过白鸽,推开窗,风中传来了悠扬的乐曲声。
似乎有流浪的吟游诗人抵达了橡树酒馆,正在用音乐换酒喝。他有魔法的琴,可以弹奏勇者的歌谣。
视线往下,街边的几个小孩儿正在玩投石子。黑色的石头代表恶魔,白色的石头是天使,画一个圈,就是降魔圈。
天使与恶魔在圈子里争斗,几个孩子扔着石头,吵嚷着正义。
今日的灰帽街,又是平静但又不平静的一天。
查理总有种被人窥视的感觉,而这条灰帽街,平静之中也似乎总有隐秘在流淌。这种感觉有时让人芒刺在背,但有时,又带来一丝仿佛过电般的、隐匿在皮肤之下的兴奋。
兴奋什么呢?查理从未觉得自己是个如此热爱冒险的人。
一个冒险者应该具备什么样的品质?
首先,他得有一瓶药。
出门在外,难免受伤,高阶的魔药难以拥有,最基础的生命药剂总得备一瓶。查理收收心,回去继续他的炼金实验。
炼制一瓶生命药剂的材料他已经备齐了,而且是复数的,足以允许多次失败。
所以是时候启用炼金台,开始炼制一瓶真正的炼金药剂了。
这个过程并不复杂,根据《炼金笔记》上说的,他只要把材料一一对应,放到炼金台的指定位置,用魔力驱动炼金法阵,等待物质转换结束即可。
可真正操作起来,查理就知道这里面的难度了,堪比张飞绣花。
炼金与炼丹,有异曲同工之妙。
托托兰多的炼金术士们什么都往配方里加,那帮牛鼻子老道也一样。加着加着,丹炉炸了,火药就有了。
艺术的真谛在于爆炸。
“砰!”法阵弧光带闪电,魔力运转不畅通,阵纹仿佛短路,转瞬间就能给查理一点颜色瞧瞧。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是一座货真价实的法师塔,炼金实验室里发生的一切声响都会被隔绝。
“冒、冒黑烟了。”本被这声音从自闭状态惊醒,发出惊讶的喟叹。
“不打紧。”查理淡定地把报废的材料扔进旁边的垃圾桶,一边收拾桌子,一边问:“你觉得,我有炼金的天赋吗?本。”
“啊?我、你……啊……”
“我觉得我有。”
不得不说,查理喜欢爆炸。方才的失败并未给他的心蒙上阴影,反而让他琢磨出一点技巧来,再次进行尝试。
果然,第二次他就成功了。拿出透明的玻璃药瓶,将悬浮在炼金台上方、被光芒包裹的药液装进去,一瓶基础的生命药剂就制作完成了。
本看着查理脸上露出的一抹笑容,思绪有点卡壳,愣愣的,半晌没有说话。他其实已经忘了怎样才算是有天赋,要失败几次?成功几次?
但是看着查理轻飘飘地说,他觉得他有,然后他就做到了的时候,本忽然觉得——这些都不重要。
“你真厉害。”本有点开心。
“多谢夸奖。”查理将药瓶放在灯光下看,透明的药液几乎没有什么杂质。他自己没办法给药剂评定等级,但他想,这瓶药的品质应该还不错。
思及此,查理的眸中闪过一道暗芒,没多迟疑,便将药剂一饮而尽。
本都惊呆了,“你、你你——”
查理平静地将空了的药剂瓶放下,问:“我怎么了?”
“你不怕药剂有问题吗?主人说过,初学者的药剂要么纯净度不够高,药效差,要么会有副作用,好可怕的,手臂上长绿毛!”
查理被他描绘的副作用逗笑了,而这时,药剂也开始发挥它应有的效用。查理只觉得一股温暖的力量顺着血液开始流淌,让他的身体前所未有的轻盈。
他下了楼,回到卧室,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发觉面色都红润了不少。
“怎么样?”他问。
本的肋骨一直在床底下自闭,闻言,忍不住从里面滚出来,小声地回答道:“很好看。”
听到这样的回答,查理的心情还算不错。
他看了眼窗外的暮色,脚步轻快地下楼倒垃圾、做晚饭。
连本这具骷髅架子都看出他心情愉悦了,更别说街上来来往往的踩着夕阳回家的邻居们。
“查理,今天气色很好啊。”路过的大叔是集市常客,与查理打过很多次照面。骤然看到脸色红润的查理,还有点不习惯。
“我的炼金药剂成功了。”查理提及此事,眼中布满神采,“就在刚才。”
听到这话的大叔,先是愣住了,随即没忍住笑了出来,爽朗的笑声吸引了来往路人的注意力,“这是真的吗?查理,你真的做出炼金药剂了?”
查理直视着他的眼,任谁都能看到他眼中的执着与坚定。他说:“我自己试过了,真的。”
大叔挠挠头,一时都有些分不清真假。查理说他做出炼金药剂了?还自己试过了?是那个妄想家查理吗?那个被高等魔法学院和所有法师塔都拒之门外的查理吗?
他真的不是在做梦么!
“哦,太阳在上,真的假的啊?”正巧路过的另一人也凑过来,看看大叔又看看查理,只觉得这变化可太大了。
昨日还有好事者在开玩笑似地打赌,说怪塔里的小查理会在什么时候因为炼金术破产呢?他今天就成功了?
“天呐……”
惊奇的传闻,总是以最快的速度传播。
当松塔里传出食物的香味,关于妄想家查理疑似成为了一个炼金术士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大半个灰帽街。
人们奔走相告,有人对此惊叹连连,也有人保持疑惑,觉得查理是魔怔了,因此产生了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