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之下，常泰不自禁地将那纸密报捏成一团。
再想到常平做下的种种坏事，他这个当父亲的，重重一拳捶在桌板。
伴着那声咚的闷响，桌上那只盛满茶水的杯子随之一颤。
杯中茶水飞溅，渗透衣袖的灼热让常泰蹙眉垂首，往那只烦人的茶杯瞪了一眼。
余怒未消，他扬起巴掌，就要将茶杯扫落。
可看到杯中那张倒映的老脸，他甩落的大手，僵在了半空。
默默凝视了好一会儿，常泰收回胳膊，并举手覆上自己那张苍白，还皱纹密布的脸颊。
当手指抚过自己斑白干枯的头发，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然后，他捡起那纸滚落的密报，小心翼翼将其抚平。
充斥在胸膛的怒气消弭，脑子里则多了许多常平年幼时的画面。
“陛下，太子殿下到了。”
正此时，总管太监的声音，穿越御书房的门板传入。
常泰循声抬头，迅速奔书房大门别了一眼。
“让他进来吧。”
说话间，他将手里的密报塞进了桌下抽屉。
合上抽屉的同时，御书房的门板被人嘎吱一声推开。
常青的身影，从门框中显现。
“儿臣参见父皇！”
并未着急进门，常青先冲自家老爹行了个礼。
“把门带上。”常泰淡然道。
常青得到招呼，这才跨步入内，并依言把门重新关了起来。
在那之后，整个御书房都变得沉默。
常泰没再开腔，只拧着眉头，闷坐原地。
常青倒是想开口来着，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切入。
迟疑半晌，他才小声问道：“父王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儿臣愿为父皇分忧！”
“喏，你看看！”常泰也没否认，直接甩了一沓折子过去。
常青躬身接过，认真翻阅。
可只看了个开头，他就心头一个咯噔。
因为，被扔过来的折子，全是请求圣上召回常平的！
显然，常青没料到父皇会把这类奏折直接拿来给自己看，因此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
看他愣神，常泰装出一副怒气腾腾的模样。
“这些混蛋，口口声声为了我，为了江山社稷，浑然忘了那个不肖子之前都做了什么！”
听闻此言，常青深吸口气，可算回过神来，赶紧道：“父皇息怒，大臣们或许只是……”
“只是什么？”常泰冷哼打断，“出身皇家，更应以身作则！老二犯下大错，朕罚他，错了吗？”
“父皇赏罚分明，老二纯属咎由自取。”这次常青没有半秒犹豫。
“是吗？”常泰却满脸复杂。
常青眼神连颤，根本猜不透自家老爹到底什么心思。
“我难道说错话了？”
他兀自在心头嘟哝着，旁边的常泰却重重地叹了口气。
“朕老了，记忆力大不如前，甚至都想不起上一次与你们兄弟几个同桌用膳是什么时候了。哎……”以手扶额，常泰继续道，“也不知道，下一次又会是什么时候。”
听到这里，常青就是再蠢也已然听出味儿来。
“父皇这是想让老二回京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