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杨志浩的千回落雁剑已将近使到极致,随时均可下杀手,只要腕上用力,剑刃一压便成。曾明伦则是满面大汗,脸上尽是惊恐骇惧的神色,汗透重衫,几乎已经完全看不清楚杨志浩的剑法走势,脸上、肩上、腿上、腰上,以及胸前都被杨志浩的剑锋划过,鲜血点点飞洒,溅了开来。地上血迹斑斑,甚是可怖。夏靖奇见亲传弟子危急,已是千钧一发的当儿,再不救,曾明伦这条命就算是送在杨志浩手中了。
心中大怒,正想提剑而上,拯救自己的徒儿。突然脑中一个意念闪过,暗忖道:「不对,我若出招救明伦,这么一来就无法看清这姓杨的小畜牲剑招变化,待会儿他再用这门剑法对付我,我不清楚他剑招变化,岂非大为吃亏?」想念道:「也罢,反正我的弟子不少,死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何况明伦这小子心机深沉,连我有时也要防他一防,不如趁此机会让杨志浩杀了他,我再趁这小子力尽之际将他擒下,逼问千回落雁剑的剑法,就算他骨头硬不肯说,还有他那貌美如花的老婆可以享受享受,嘿嘿,回山之后,我立了这趟大功,师兄还敢不传我这千回落雁剑吗?嘿嘿,妙极,妙极,这曾明伦不可救,不可救。」
云嶽初时见夏靖奇满面怒容,伸手及肩,就要抽剑出招,突袭杨志浩。脸上一冷,寒气凝容,只要夏靖奇敢妄动,云嶽就会毫不客气地让他尝尝剑魔的手段。他的一双眼睛就彷彿是黑夜中的两盏明灯,栖枝树上的猫头鹰,紧紧地盯着夏靖奇的一举一动。
没想到夏靖奇手掌才碰触到剑柄,脸上怒容已如紧弓缓弦,渐渐地放松开来,表情虽然仍是一付忿怒的模样,但看在云嶽眼中却发觉了夏靖奇脸上的忿怒是装出来的,并非打从心底的发怒,双目闪烁,依稀露出丝丝诡谲难明的笑意,狡狯之意,表露无遗。不禁心里一阵嫌恶之感窜起,彷彿看见了长虫蜥蝪一类湿冷黏滑的东西,浑身不舒服。
就在这时,杨志浩的剑招已经转到极致,手中三尺青锋在瞬间化成一个闪动的大青球,森森寒气逼得曾明伦毛发俱落,将曾明伦紧紧困在剑网之中。只见曾明伦眼中现出哀求恐惧的神色,毛发和着汗水,血水黏在脸上,身上早已是鲜血淋漓,体无完肤,口中发出荷荷之声,几次开口欲言,却是强行忍住,眼中尽是害怕,那么的无助,心如死灰。
杨志浩一接触到曾明伦的哀求眼光,心中不禁一软,想道:「他虽然向来与我不合,但从来没有害过我,我…我该杀了他吗?」再瞧曾明伦浑身血汗湿遍了衣服,狼狈之极,人被困在千回落雁剑的剑圈之中,彷彿喝醉了酒,东倒西跌,只一眨眼的时间,身上又多了三道血槽。心下犹豫,实在委决不下。
自来行剑之道,便在於『心无窒碍,镜心通明』这八字诀,如此使剑方能行云流水,空灵潇洒,也才能做到『意所当行而行,意所当止而止』的剑术绝诣,快慢随心,自在如意。如今杨志浩这一迟疑,正是犯了剑道大忌,心滞於物,意难通达,剑法中自然露出了空隙,现出了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