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都, 一个普通的小区里,晚上十一点,夜已经逐渐深了, 一切逐渐安静了下来。
三楼的一家人正准备熟睡, 家里的男主人起身,去洗手间和厕所检查完,又把门窗锁紧了。
女主人卓静也已经早早洗漱好了, 躺在床上, 柔声邀请:“今晚要来吗?”
“算了吧, 明天要早起,还是睡吧。”丈夫躺在她的身侧。
灯一按灭, 整个屋子就陷入了黑暗里。
卓静闭着眼睛,朦朦胧胧的,忽然听到了一种微弱的声音,那是一滴液体从高处坠落的声音。
划过了几米的距离, 坠落在地面之上, 骤然散落开来。
滴答。
过了一会, 又是一声。
滴答。
那声音就在不远处,隔了一道门, 轻微,但却很清晰。卓静有点害怕, 她睁开了双眼,推了一下身边的丈夫:“你听到什么了没?”
“没有……”丈夫都快睡着了,这时候忽然被她推醒,十分不快, “什么声音也没有, 大晚上的你别疑神疑鬼。”
“可是真的有声音啊……”卓静有点委屈。
“什么声音?”
“水, 水的声音,有水在滴下来。”卓静说完,睁大了双眼,一片黑暗之中,她又听到了一声诡异的声音。
滴答。
她和丈夫说:“就是在客厅里,你听。”
滴答。
“我没听着。可能是邻居家的水管没拧紧吧,或者是空调口滴水了吧。”丈夫应付着,“总之不是咱们家,咱们家洗手间我刚才还检查过。快睡吧!”
“可是……”
“就算是有问题也明天再说吧,我要早起。”丈夫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卓静自己也没有胆子出去查看,这才换了个姿势躺好,她还是能够听到那诡异而又略带规律的声音。
滴答。
那声音是从那里传过来的呢?听起来像是客厅里,可是客厅里也没有什么啊?
滴答。
不会是哪里漏水了吧。
滴答。
是从楼上滴下来的吗?明天她要去找楼上那个老太太问清楚。
卓静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这件事,也就朦朦胧胧地睡着了。
在睡梦里,她梦到了什么,那是一滩水渍,在天花板上,逐渐扩大……
然后她梦到,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她。
早上五点,卓静忽然醒过来,她做了噩梦,睡得很不舒服。
她想要去下洗手间,打开了卧室的门,迷迷糊糊往外走,拖鞋踩到了什么黏黏的东西,她的身体骤然失去平衡,砰的一声滑倒在地。
卓静整个人被摔懵了,她感觉自己的手上也沾染上了一些什么。
屋里拉着厚厚的窗帘,阻挡了外面的阳光,让她看不清楚。
“怎么了?没事吧?”
老公听到了声音,起身按亮了灯。
借着卧室里照射出来的灯光,卓静看清了,她坐在一小摊的暗红血迹之中,然后她抬头往天花板上看去,白色的屋顶已经被晕染出了一大片红色……
认谁睡得迷迷糊糊的,看到这样一番景象也会吓出一身冷汗。
卓静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
不是幻觉,从开始就不是她的幻觉。
那血滴还在从天花板往下滴着。
滴答。
滴答……
一个人的社会关系可以简单到什么程度呢?
孤零零的,她活着,不为人知,她死了,也没有多少人知道。
就像是一朵没有授粉,过了花期凋谢了的花。无人注意到是哪个瞬间,它落入了泥土,就什么都没有了,仿佛世间都没有它存在过的痕迹。
姚飞眼睫微动,翻看着手中的一份卷宗。
这一个案件的死者就是这样的一位老人,她名叫周冰怡,性别女,年龄69岁。
她的近亲大多在多年前就离开了她,老公病逝,父母死亡,没有子女。
她年轻的时候做过护士,60岁以后退休,拿着退休金,独自生活,一直到了现在。
现在只有一些远亲偶尔过来看看她,朋友只有几个,一个手掌数得过来。
隔着案卷,姚飞都感觉到了一种孤独。
可就是这样的一位老人,死在了自己家里的客厅里。
直到鲜血渗透到了楼下,楼下的邻居才发现报了警。
如今发现尸体半天有余,尸检已经进行过,死亡时间初步判断是一天前。
老人死前受了外伤,有一处伤口刺中了腹部,流了很多血。
从现场的照片上可以看出,周冰怡躺在客厅里,侧着身,身上的血从伤口里流出,汇聚在地板上,好大的一滩。
屋子里很干净,没有留下什么脚印和指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