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先生与司机汗流浃背地出了胡同。他喊了辆黄包车,与司机一起去了车行。与车行老板说好,让工人去换轮胎,同时借了一辆车开回家。
在这段充裕的时间里,三太太已经想好了对策。她让秦局长又打进来一个电话,故意让顾启泯去接,自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与大太太在客厅里聊天、打牌。
顾启泯听完电话,焦躁不安。电话里说抓到个男青年与朱小姐一起,还在沙地上发现了一本线装书和一串写着日文的小风铃。这两样东西,他亲眼在二弟房里见过。难道……启江和自己一样,喜欢上同一个女孩子……
“这个书呆子,在日本花花世界里都能忍住不找女朋友,一回来就坑自己的亲哥!”他忍不住埋怨起各个方面都比自己开挂的弟弟来。
从小到大,这对双胞胎兄弟的性格和习惯是如此的不同。一个善于伪装,不爱学习,胸无大志;一个诚实善良,勤奋好学,志向远大。因此,顾先生给他俩的待遇也是不一样的。他对启江的重视间接地冷落了启泯,使得这位做大哥的心生不满,总巴望启江出点小状况,底线是二弟可以无限倒霉,但绝对不能残废,更不能死掉。
顾先生进门就召开了个家庭短会,把大致情况说了一遍。大太太哭着说,请老爷一定要救启江;顾启泯心中有数,三太太心里有鬼,二位均表示听从一家之主的安排。
吃过一顿气氛压抑的午饭后,顾先生单独去警察局。这次,他打电话从局里调了两名保镖。
汽车刚停稳在警察局门口,秦局长就走过来与他握手,请他在会客室小坐。听到儿子居然进了牢房,顾先生如同被打了脸一样羞愤。他嗅到了秦局长笑容里阴险的气息。
黑暗、冰冷的牢房里弥漫着发霉的气息,顾启江安静地躺在一摊脏兮兮的稻草上。
他梦见自己掉进了又黑又臭的沼泽地,大声呼救,却没有任何人听到。突然间,感觉胸口给什么东西重重地压住了,憋得喘不过气来;一大桶凉水从上而下,“哗啦啦”地淋遍他全身。他浑身一个激灵,醒过来。
一个狱警提着灯站在他面前,另一个手里还提着只血迹斑斑的空木桶。没等顾启江反应过来身处何处,他就被狱警一左一右地像提线木偶一样从地上拖起来,二话不说往门外走。
借着油灯昏暗的光,他往疼痛难忍的后脑勺伸手探去,五指上沾满半凝固的血。他发现头被打破了一道口子,胸前一道道血和污泥把白色丝绸衬衣染得惨不忍睹。“我在……监狱!”他看清了监狱过道两边大大小小的牢房,还有那一只只从牢房里伸出来的各种形状的黑手。
“混蛋,快放开我!”启江愤怒地挣扎,踢掉狱警手里的木桶,与两名狱警扭打在一起。刘警长带着一队人从外面冲过来,用枪抵住了他的头:“本来老子打算让你家交笔保释金就不追究你,你竟敢不识抬举!再乱来,通知你家人来领尸!”
“我家?!哼,你知道我家在哪儿么?”启江冷笑一声,仰起头大声喊道:“老子家在哪里,你不配知道!”